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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停在文心蘭》 - 作者︰米姬 (短篇愛情小品) 淡淡的愛情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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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姬
2009-2-9 16:00
# 11
(十一)


過了一個月,張心蘭漸漸習慣了國外的生活。
但時間並沒有讓她把他淡忘,反而讓她對他的思念增加了。


在某一個下午,張心蘭收到一封信。
沒有任何的回郵地址及署名,只有一個字體寫得工整的郵寄地址和一枚印有一只蝴蝶的香港郵票。
打開後,有幾頁信紙蹦了出來,說是一封信但卻更像是一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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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在那個沒有了她的地方,試著在腦子裡尋找她的臉。


一九九八年七月十五日,小六暑假的第一天,我突然暈倒了,經醫生的詳細檢查後,發現了一個腫瘤長在我的腦袋上。醫生說要立即切除,否則再遲一點的話便會演變成惡性腫瘤。父母明白事態嚴重,並不敢有半點怠慢,立即起程飛往美國。


靠著爸爸的名聲,迅速地找到了一位著名的腦外科醫生。直至上機前,我也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因為不想讓她憂心,而且爸爸向我保證暑假完結前就可以回到香港,繼續過正常的生活,所以我便隻字不提的離開了香港,離開了她。


手術結束後,我想不起任何人的臉,差點就把父母嚇壞。雖然我想不起他們的臉,但我憑著他們的聲音及感覺,把他們的樣貌像拼圖一樣,拼上在我記憶中他們的身體上。醫生說,在我腦袋上的腫瘤剛好長在那一片記憶區上面,所以會有這樣的後遺症。在那裡,我受到周全的照料,所以很快康復了過來。離可以見到她的日子越來越近,但我打算將此事埋於深心處。


回到家後,我也記不起鄰居的臉,但跟他們接觸後,很快的再次認得到他們的樣貌。爸爸說我們要搬離市區,好讓我能呼吸多一點新鮮空氣。所以我想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她,但我更希望能立刻看到她的臉。


當我到了她家的樓下時,我就像平時一樣大叫她的名字,良久,也沒有人回應。有位住在那附近的伯伯跟我說他們在不久前已搬離了。
聽罷,我楞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每天都站在對面的街角等著她,希望她會回來收拾遺漏了的東面,有時站得累了,便蹲下身子來繼續等著。直至搬進了新的住戶,我才打消這個念頭。但直到現在,我都不時站在那裡,看著那個露台,尋找失去了的身影。


每天每天,我都在尋找她,問過了所有認識的同學,他們都不知道她身處何方,因為絕大部份的時間,她都跟我膩在一起,所以她並沒有其他知心的好朋友。回到小學學校,問遍了所有的老師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她就像空氣一樣消失了。


從那時起,我就經常在街上溜達,希望可以找得到她。到她經常去遊玩的公園,到她常去的書店,到她常站在西餅店的門外。


我記得,在她的露台上,種滿了蜜糖文心蘭。但她常氣我把蘭花都給灌死了,說著不再讓我碰,說我不夠細心。
但在我尋找她的期間,卻學會了栽種文心蘭。不同的文心蘭,生長的習性也不同,厚葉的喜歡溫暖,薄葉的喜歡冷涼,並要用蕨根、苔蘚、火山灰、樹皮塊等盆栽或種植床栽培,春夏秋三季要特別注意施肥和澆水。


她曾經說過,長大後要成為一個鋼琴家。小時候的我經常站在她的露台下,聽著叮叮咚咚的琴聲,我怕會打擾了她,有時一站就站了好幾小時。每次琴聲完結後,她都會從露台上探頭出來,跟我相視而笑。


我沒有音樂的才能,不能入讀任何音樂學院,所以只能選讀一間音樂系最出色的大學。試試能否在那裡碰得到她。
在大學裡的第一個上課日,一個女生坐在演講廳裡最後一排的椅子上,我頓了足,凝視著那個女生,剎那間,我看見了她。我的腿,不能自已的向著那個女生走去,我沒頭沒腦地向她自我介紹了。雖然那個女生的名字跟她是一樣的,可是一個姓張一個姓文……那刻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樣。


每天都想看到那個女生的臉,聽到那個女生的聲音,所以我每天也在那個拐角等著她,就是想多看一點那個女生的臉,多聽一點那個女生的聲音,而我亦不能自制的把那個女生的臉,拼到了她的臉上。為甚麼那個女生不是她……若是她的話,一定不會把我忘掉……是吧?


在那間她常到的書店裡看見了那個女生笨手笨腳的模樣,又讓我想起了她。小時候,她常常無故的在平地上絆倒,倒熱水時又會不小心把手燙傷。有一次,我家進行大掃除,而她亦幫忙著收拾東西。當她抱著一箱雜物準備從樓梯走下去時,一個踏空,連人帶箱的滾了下去。嚇得我媽媽哭了出來,爸爸亦趕緊把她送進醫院,但醫生說她只有一點皮外傷,沒有傷及筋骨。當我們仍存有懷疑之際,她卻坐在病床上,傻愣愣的對著我們微笑。


雖然那個女生亦帶有點傻氣,但她卻有著深邃的眼神,有著溫婉而冷靜的聲線,感覺就像久經滄桑一樣,讓人不得不注視著她。在蝴蝶屋裡,那個女生的身影,深深的懾住了我的心魄,那個女生的身上及至每一根髮絲也散發著一種憂鬱的氣味。當那個女生輕輕的提手,凝視著蝴蝶時,我把那個女生又再次代入了她的身上。


我一直也想問那個女生是否就是尋找已久的她,可就是鼓不起勇氣來。可是,在考試完結的那天,那個女生的爸爸駕著車來接她時,我整個人就像掉進谷底裡去,因為那影子那聲音並不屬於文叔叔。


那個女生……原來真的不是她……這讓我消沉了好幾天。


然而直到那天,那天聖誕節突然看見了那個女生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我看著那男人時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說不定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人。當他〝啊〞了一聲後,在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了文叔叔的影子後,我不自覺地陷入了沉思,回想了小時候跟文叔叔見面的情景,可是當我回過神來,猛然一抬頭,他們倆已然不見了蹤影。


當我以為可以不用再漫無止境的尋找下去時,她卻又消失不見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現在我可以停下來歇一歇嗎?在我的文心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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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米姬
2009-2-9 16:00
# 12
(十二)

暖暖的淚水,緩緩地順著張心蘭的面頰滑到下巴,再滴到那些秀麗的字體上。忽地,她破涕為笑,咯咯笑了幾聲後,她便開懷大笑,笑著笑著倒了在床上,笑彎了腰。


快笑得岔了氣時,她才抹掉眼角的笑淚。


原來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已然忘了她,一廂情願地認為他會再次離開她,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是悲劇中的女主角。


她笑她的傻,她白白浪費了跟他相處的時間;她笑她的愚昧,她到處找他的蹤影,原來他一直在她的身邊。為甚麼搬了家之後不回舊家附近逛一圈呢?為甚麼又不在現在的家附近散散步呢?要不然他們早就相遇了。


張心蘭也惱恨自己沒有跟他說那一句話,只要說了,一切誤會也能化解.....就只是因為自己的懦弱,怕他又會從自己的生命裡突然消失,怕再次受到傷害,所以不敢向他承認自己。


躺在床上的張心蘭輕輕一笑,然後把雙手圈在唇邊,向著房間的天花板大喊道︰「我.是.文.心.蘭!」


「我知道!」忽地有人回應大叫道。


她征了一征,迅速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剛才的聲音是從窗戶那邊傳過來的,所以她想也沒想便撲向那早已推開了的窗邊,看見一隻藍點紫斑蝶在窗邊飛舞。


她看著那隻舞動中的藍點紫斑蝶,徐徐的探頭出窗外。
任天翔正咧嘴笑著往上看,而趴在二樓窗邊的張心蘭也對著他莞爾而笑。


藍點紫斑蝶飛進屋內,停在文心蘭上。


-完-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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