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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 01:52 依雲
神魔小說~devil's tear~第28回 10.6.2009

小妹初來報到,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介紹:
這是一個能令我感到「舒服」的故事,
同時卻又浸透著神秘的黑暗氣息,
希望你們也會喜歡!~^^~
....
那是一種淡淡的,卻刺痛人心的東西,
千萬年的歲月使得這個故事在他的口中變得平淡的,
然而,在那平淡的語調內,你們能聽得出那曾經的心動嗎?
你們又能看到那淡然之中蠢蠢欲動的黑暗與光明嗎?

序曲
黑暗彌漫著整遍大地,地獄的葬歌悄然而起。所有的聲音皆從地上消失,一切的笑容、歡樂也沒有了。留下的只有悲哀、恐懼、失望•與及徘徊著的死亡氣息...

也許,死亡便是一切的結束;也許,死亡便是所有的起點...

而這一次的死亡,便將是這一個故事的開始,同樣亦是為著這一個日子來臨的倒數.....

第一回~~地上的哭泣~~
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的?」女人跪在地上,雙手掩臉,淚水卻不停的從指尖間湧出。

在旁站著一個金髮少年,用一雙清徹的藍眼看著她,白晢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輕道:「媽,不要哭了!可以找回小妹的!」

女人緊握著雙拳,激動的說道:「找回?找回?你可說得簡單了!可是,怎樣找回她?我親眼...我親眼見到魔鬼把她帶走的,還能如何尋回她?」說著說著,聲音也變得悲愴起來,哽咽的聲音已經哭得沙啞,卻還是止不住心痛的淚水。

只聽女人續道:「她還這麼小,一定很害怕的,沒有了我在身邊,怎麼辦?怎麼辦?」說完,她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大聲的哭了出來。

金髮少年嘆了口氣,看著眼前的母親,無話可說了。現在的他還能如何?若親手營救,那豈不是.....但是,若向世人求救的話,卻可能連一個願意相信的人也沒有!

或許,已經沒辦法了。反正,這便是命運,生死由不得人們來決定。人們能做的,便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它從緊握的拳頭中流逝!

金髮少年嘆了口氣,一股腦栽進沙發。話雖是「生死不由己」,可是若連嘗試也不願意的話,將來或許會後悔終生,他能夠承受嗎?

閉上眼睛,把額前的髮絲繞向後,疲累地睜開眼睛,焦點無意識間散漫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發現自己發呆的金髮少年回過神來,卻看到眼前牆上的鏡。

只見他沉思般的盯著鏡中的自己。難道真的要去「嘗試」嗎?沒有其他的方法?

「我相信你絕無可能忘記了他!」便在此時,正當他欲氣餒之際,眼前的「自己」突然說道。

只見金髮少年---「海爾」嚇了一跳,征了一下,望著鏡中的「自己」,說不出話來。再看向他的母親,悲傷的哭泣仍然動人心魄。

淡淡地回望向鏡子,難道剛才的是自己的幻像?

可是,他仍不禁為「自己」剛才的說話沉思起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絕對無可能忘記」那人?況且,他不是決不能請他幫忙的嗎?甚至連見也不應該再見。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刻,事情便是這樣發生了。或許,這便是命運;又或者,這便是所謂的 神旨。更何況,此事事關重大,現在也顧不得了這麼多。

他扶起地上的母親,輕道:「媽,或者有人可以幫到我們的。可是....」說完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不了下去,只是望著几上那個墨黑色的舊式電話。

在剎那間,他覺得這個電話沉重了不少!

二.
「嘟嘟嘟!」一陣響亮的電話聲從褲袋中傳出來,那人連忙摸索著電話。在他身旁的一個啡髮藍眼的少年,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問道:「今天的電話可特別多!」那個男子微笑不語,只是把電話放在耳邊,道:
「誰?」
「海爾!你是 撒爾魔嗎?」
「嗯!放學了嗎?」說完看了看腕上的錶。
「如果你今日不缺席的話,還能更早找到你。」
「究竟什麼事?」
「交易生意。來我家吧!地址是......」

撒爾魔慢慢的把電話放回袋子,只聽在他身旁的少年問:「怎麼了?」

撒爾魔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葉,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下別的地方。」葉聳聳肩,也沒有追問,便灑脫地離開了。

撒爾魔卻也便向另一面走去,與此同時,他的心中突然滋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也許,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這將會是一條怎麼樣的伏線-----為將來之事鋪路...................

三.
海爾坐在沙發上,面對著眼前的男人------一個擁有黑色長髮,翠綠色眼睛的男人。

望著他,海爾不想多說,只希望愈快結果愈好。只見他輕吸了口氣,道:「我想,我直接說好了!」

撒爾魔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海爾想了想,把整件事慢慢組織起來:「我有一個五歲的妹,在上星期失蹤----是被怪物捉走的!」

撒爾魔謹慎的看著他,道:「海爾,或者我們先討論別個問題!」說完頓了頓,認真的看著他,道:「你怎會找上我?」

海爾看著他的眼睛,在那柔和的綠光中閃藏著絲絲殺機,他知道若答案有絲毫問題,那陣「殺機」便會立時衝著自己而來。

可是海爾不恐反笑,問了一句:「那別的人如何找你?」

撒爾魔淡笑道:「我喜歡狩獵,不喜歡守株待兔!我會主動找他們!」

海爾微微一笑,便道:「他們只是你的『搖錢樹』吧!還是玩具?」說完只見撒爾魔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便聽海爾又道:「老實的一句:我找你,或是 神的指示。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的身影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總是在說..」海爾微微地傾前身體,海藍色的眼睛盯著撒爾魔,說:「你是唯一的人選!」

撒爾魔一聽此話,不禁皺了皺眉,只覺心中揪了一下。

他仔細的打量著海爾,心中頓覺不妙,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反是道:「跟我做生意,知道價錢嗎?」

海爾笑了笑,剛想回答之際,突然聽到一把聲音道:「無論多少錢,我也付得起。」只見一個中年婦人從房內靜靜的走出來,看著他們倆。

海爾見狀,不禁皺眉道:「媽,我不是叫你在房間休息一回兒嗎?待我處理嗎?」

撒爾魔看了看海爾,便又轉頭望著婦人,淡問道:「伯母,你才是真正的委託人吧?」說完又回盯著海爾,像是等待他的回答一樣。

海爾皺了皺眉,竟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

那婦人見海爾遲遲不作回答,便立時道:「對,我才是真正的委託者!」說完冷冷的瞪了海爾一眼,像是在責怪他的遲疑。

撒爾魔回望著海爾,卻見海爾頭痛似地撫著額,嘆了口氣,赫然便站起來,便道:「算了,隨你喜歡怎樣做吧!」說完轉頭望了望撒爾魔,便逕自走向大門,在經過撒爾魔身旁時,卻輕聲地拋下一句:「望你對此婦作出仁慈的決定!」撒爾魔沒有答話,只是淡淡笑著。

此時只聽到「呯」的一聲關門聲,海爾已離去了,綠色的眼眸輕輕掃向婦人,笑道:「你好!」

婦人坐在撒爾魔面前,有禮貌的道:「你是海爾的同學?叫撒爾魔吧?」

撒爾魔道:「可以這樣說!」

婦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卻不時露出疑惑的目光,顯然是對眼前人的實力有所懷疑。撒爾魔倒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眼中的不信任似的,問道:「你家小女被惡魔捉走,對嗎?在哪裡?」

那婦人定了定神,收回目光,連忙答道:「在 西面的垃圾場 !你究竟是否真的能幫到我?」

撒爾魔揚了揚眉,想了一會兒,便笑問道:「你究竟是否真的想要我的幫忙?」婦人征了一會,卻見撒爾魔靜靜的盯著她,不禁認真的點了點頭。

撒爾魔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請你相信我!」說完頓了頓,看著她那緊張的表情,又再次問:「還是需要我再多問一句:肯定自己需要我的幫忙嗎?」那婦人一聽,撒爾魔在說這幾句話時雖總臉帶笑容,可是婦人也只覺心臟猛的揪了幾下,速度竟不自然地加快。是眼前這小傢伙的氣勢嗎?還是只是巧合?

可是,婦人卻不敢多想,在看到撒爾魔對自己久久不答感到不滿時,便立時著急的一再點頭。

只聽撒爾魔又道:「當我替你完成這件事後,我便會來收取代價,沒問題嗎?」

那婦人忙問:「要多少錢?好讓我去準備一下!」

撒爾魔含笑的盯著那婦人,道:「問題是:我對錢並不怎麼感興趣!」畢竟也只是人類印刷出來、有特別價值意義的紙罷了!

那婦人在這一瞬間,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衝擊了一下似的,無故地打了個寒噤。她的心中出現了一絲的恐懼,不知道是因為對方的說話,還是因為在十多分鐘內持續被對方強大的氣勢震懾住的原因,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來。然而,可是肯定的是,當她聽到撒爾魔對錢不感興趣的時候,她的腦海內便立時浮現了小時候在書中所看到的魔鬼----那殘忍可怕的惡魔,吞吃著人們的心、靈魂........

撒爾魔像是注意不到婦人恐懼的眼神似的,笑了笑便又道:「還有一個附加條件----不能對別人提起有關我的事,否則後果自負。」他看了看婦人,見她的臉色開始漸漸變青。可憐的母親在失去愛女後的精神力過於纖弱了,單單只是十多分鐘便已挺不住嗎?

撒爾魔淡淡一笑,想起了海爾的說話,便又輕皺著眉頭,續道:「不過,或者我可以對你仁慈一點。」說完,便見他從手中拿出了一張紙,紙上寫著一些不知名的符號。

婦人看著他,不禁呆了呆,他的手剛剛根本沒握有任何東西的。可是此刻,他隨手一翻,紙卻明明白白地躺在他的手內。

撒爾魔的一隻手上取出一枝墨水筆,放在小茶几上,微笑道:「來吧!在紙上簽下你的名字吧!去用你的所有,換來你的所想、所要!」耳邊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虛幻,便像是夢境的語聲般,緊緊地追著她,徘徊在她的耳邊,魅惑她的心智。她的思想,甚至是她的靈魂,也被這溫柔如風、輕柔似水的聲音吸引著,無法抽離。只覺自己的手慢慢的握著墨水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如血般鮮紅的文字。

同一時間,她只覺心中一陣悶痛,一口氣塞在喉嚨不上不落,空氣、血液如是完全停滯在身體上的某部份,連自己的思考也停頓了。便在她感到眼前一黑的瞬間,便已直直的倒在沙發了,不禁暈倒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撒爾魔早已離開了,海爾卻站在她的眼前。只見他那海藍色的眼睛無神的看著那窗外的夜景,千萬的燈火便像是最燦爛的櫻花林,總把所有的養份全用在最光輝美麗的瞬間,卻忘了持久。

亮麗的藍眼隱隱暗淡了些,地球上千億人類也是一個浪漫的櫻花園,盛放著最動人的櫻,掉落著最傷感的瓣,企圖為自己短暫的一生帶來沒有遺憾的妄想。

淡淡的燈光反映在他那大海般的眼睛裡,此刻的他也是眾多瞬間的其中一個,可是卻始終無法霸道的綻放,有時他也會希望能有個令他不顧一切的念頭,然而也許這也是一種奢侈。

婦人第一眼看到的海爾,竟令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愁緒。

沙發傳來微小的聲響,海爾沒有回過頭去,甚至還未從自己的沉思中抽回神,便只是低聲地道:「媽,也許這個代價並非你所能付得起的。」可是,或者你只是在你認為最適當的時候綻放了!

婦人一聽,心中一驚,連忙看了看自己的心臟位置,卻見那裡有一個倒轉的黑色十字架深深地現在皮膚上。再看手臂,卻有一個淺淺的五芒星的血痕。

她終於明白,剛才那墨水筆所用的鮮紅墨水,便是手臀上的鮮血...

待續~第二回~~異次元~~

[ Last edited by 依雲 on 2009-4-10 at 10:48 AM ]

[[i] 本帖最後由 依雲 於 2009-6-11 18:56 編輯 [/i]]

2008-11-3 21:41 依雲
第二回~~異次元~~
一.
夜,在不知不覺間來臨,帶著冰冷的雨,如箭般射到大地上,刺殺著土壞上的污垢。沒有任何的人在此刻願意走到濕漉漉、冷冰冰的街上,只渴望在家中享受那溫暖的笑聲、快樂,又或是躲進大被內呼呼入睡。

葉靜靜地走在街上,撐著一柄黑色的雨傘,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不太想回「家」,也不想悶在任何一個地方,只想到處走走,解解心中的煩躁。

在經過小公園時,卻聽到了一絲微弱的聲音,便自然地往內看去。

只見一隻可憐的小狗躲在涼亭中,翻著垃圾箱,尋找牠的晚餐。咖啡色的毛髮濕淋淋的貼著身子,承受著寒冷的煎熬,彷彿正在抖顫。

葉看了一眼,腳步不由自主地移向牠,卻見牠突然一個失足,爪下一滑,跌倒在地上,可是身一觸地,便立時彈起來,顯示出最矯健私姿態。只見牠快速地轉個身去,抬頭望著葉,露出兇悍的牙齒。

葉看著那小狗身上的傷痕,問道:「需要幫忙?」小狗沒有說話,可是卻大聲嚎叫著,一臉快要撲過去撕咬的樣子,像是要把他嚇走。

葉淡淡一笑,「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聲音剛下,便見那小狗突然呆了呆,黑溜溜的眼睛微斂,收起了本已搖搖欲墜的牙齒,失去了自衛的外表,變得可憐兮兮。

牠輕搖著尾巴,一個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葉。

葉慢慢的蹲下去,望著牠苦笑道:「若你真確需要幫忙的話,其實我倒真沒什麼可以幫到你!」說完只見小狗把那受傷的身子輕輕的貼著葉,擦著小臉。

葉看著牠,眼神已被憐憫所溶化,他的那雙眼睛如是看到了小狗的過去,耳邊聽盡了那曾經的哭號。可是,那些也已經過去了,過去了的事便不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可怕的病菌正在慢慢地腐蝕牠的身心。

葉沒有說話,慢慢的向小狗伸出手,輕道:「也許我給你的.....只能是這種幸福!你要嗎?」小狗一雙黑瞳靜靜地看著他,側著頭,像是了解葉話中的意思。牠沒有吠或搖頭,可是雙目卻漸漸回復了光采,像是要把身體內最後的一絲力量也逼出來。

葉淡淡一笑,把手輕輕的蓋在小狗的眼皮上,只見牠那四條柔弱的腳軟軟的曲折起來,慢慢的、慢慢的倒在地上,再也撐不起身子了。而那雙緊閉的眼睛,宣告了牠一生的終結!

「這是你所能賜予的『最後幸福』嗎?」一把甜甜的聲音突然從後傳來,帶著一股百合的香氣。

葉嚇了一跳,連忙跳起來轉個身去,身後什麼時候來了個人?為什麼自己沒有感覺到她的氣息?

定眼一看,只見眼前站著一個金長髮的少女,撐著一柄粉紅色的雨傘,擋住了臉頰,濃郁的百合香似乎便是在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是誰?」葉謹慎的問道。可是少女卻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便突然便轉個身跑去。

葉征了征,想不到她竟便如此赫然離開。也顧不得細想,立時拋開雨傘,欲追上去。

正在此時,「嘟嘟嘟」的聲音止住了葉的腳步,袋子中的電話不停的回響著、劇震著。慢慢把電話從口袋中取出,那女子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了於黑暗之中。

「喂,我是撒爾魔。」
「嗯。海爾的事辦完了嗎?」
「現在便要去完成契約,有沒有興趣?」
葉嘆了口氣:「也許!反正沒事可幹!」
「..............................」撒爾魔沒有回答。
葉卻問道:「你在哪裡?」
撒爾魔依是沒有說話。
「有什麼事嗎?」葉苦笑問道。
「你的語調不同了!」

葉皺了皺眉,看來無論什麼事也逃不過他。可是葉卻婉轉的答道:「或者是老了,突然生出的感慨吧!」撒爾魔聽著,卻依舊沒有回答。

葉嘆了口氣,只是說:「一會兒見吧!拜!我會找到你的。」說完,他不待撒爾魔回答,便把電話掛了。

葉把電話收回口袋,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那少女消失的方向,藍眸中閃過了一絲殺氣------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沒能殺死那個人,將是一個極大的遺憾....

二.
「意想不到,委託者竟是海爾的媽媽。」葉笑了笑,那淡然的笑容中已絲毫瞧不見剛才情緒,也許愈活得老了,臉皮便愈厚。只聽他繼續埋怨道:「我看不順那個叫海爾的,不喜歡!」葉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撒爾魔聽後,只是聳了聳肩,沒有答話。

葉苦笑的道:「現在怎樣?開始?」撒爾魔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

葉看他那個模樣,便淡笑道:「撒爾魔,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我動搖,你知道的!」

撒爾魔望了望他,嘴角間流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我有不相信你的理由嗎?」葉無語,只是微微一笑。

...............................

黑色的幕子,蓋著天與地,用自己的雙臂緊緊抓攏一切,沒有絲毫的燈光。

垃圾的惡臭從遠遠傳來,混合了不同生物的腐臭、不同化合物的味道。現在走近一嗅時,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葉用手在鼻前揮了揮,想把惡臭味驅走,卻絲毫無助,不禁埋怨道:「怪物們的眼光•難以欣賞!」

撒爾魔笑道:「這是我們害的,不是嗎?若非天地萬物將牠們逼上絕境,誰又會挑上這種地方?其實能在這裡建立出自己私堡壘,已經很了不起!」

葉被臭氣昏得咳了幾聲,忙道:「我快受不了!」

撒爾魔道:「自己動手吧!」葉微微一笑,不語。

只見撒爾魔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靜靜的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在剎那間,天地間的光芒似乎盡皆消失了,在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黑暗的旋渦,把剩下的點滴光芒也拖進旋渦中。瞬間,天地昏暗,大地似是龜裂了般,包圍著他們倆我空間突然「冰!」的一聲,像是玻璃一般碎裂了。在破裂的空間後,只覺眼前突然放晴,鼻中的臭氣也消失無蹤。這裡,便是所謂的空間重疊、所謂的異次元!

葉看著眼前的景色,不禁皺起眉頭。眼前的,嚴格來說,其實不可稱為「景色」。只見這處是一條稍為熱鬧的購物街,人來人往的...嗯...或者,不應說是「人來人往」,因為眼前的,全都不是人,牠們擁有不同的長相,不同的身材,甚至是不同的膚色,仔細看看,根本連美醜也辯不出來,連性別也難以辨明。

其中最耀目的,可算是一隻紅色怪物了!牠有一雙綠色的、大得誇張的眼睛,紅皮膚,上頭還有龜裂的痕跡,一頭又黑又乾的長頭髮,像是刺蝟的刺般挺硬,而且又肥又矮。

雖然牠的外貌的確耀目,可是卻還不足得令葉和撒爾魔忽略群眾而注意到牠。真正令他們在意的原因在於那雙眼睛------身高雖只及撒爾魔的胸膛,卻帶著飢餓的眼光、唾液緊緊的盯著撒爾魔。

葉一看這鮮艷的肥小怪物,不禁想大笑出來,卻又要強忍著,以免失禮。

撒爾魔挑著眉,盯了怪物一眼,便故意躲開牠的目光。若無必要,他並不想節外生枝。

葉看著撒爾魔那忽視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了,大笑道:「牠像極了一個肥公仔戴著假面具,對嗎?」撒爾魔揚了揚眉,看著葉猛地狂笑,沒有說話。

只聽葉又道:「牠可是看上了你呢!」

撒爾魔苦笑似的道:「難道我的樣子比較好欺負?」

葉一聽,失聲笑道:「你要改容嗎?!」

那隻怪物看到他不知死活地笑起來,不禁有點用挫,又有點生氣。這個「無知」的人類在看到自己後,竟絲毫不怕?這是牠從未遇過的。以往的人們不但會被牠嚇得半死,有的甚至還只是以為自己患上思覺失調,也有的不顧尊嚴,跪在地上求饒,當然也有的勇敢地握著武器,試圖爭取多活一秒。可是,他們的命運便只有一個:成為怪物們的養份。

然而,眼前這兩個人的反應,卻是從未見過的!這兩人也實是太奇怪了吧!?不但絲毫不見害怕,而且還神態自若,有說有笑。這是一種侮辱---對牠的極大侮辱,簡直使牠不能容忍。甚至,其中一個還取笑牠的外貌?

怪物一想到此,怒火燒得愈發旺盛,牠決定要好好教訓眼前的兩人。

只見牠那個大大的鼻孔直冒白氣,大聲說:「人類竟敢來此?」牠的聲音大得很,震得葉的耳朵好不好受,而撒爾魔則只是緊皺起眉頭。

街上的妖怪也因著這響亮的聲音而回過頭來,看看熱鬧。在旁的食人妖還流著口水,盯著眼前的「肉塊」,只求一會兒那紅色怪物莫獨食,分一點給牠。

撒爾魔見狀,便索性道:「妖怪!最近有沒有看過一個五歲的人類小女孩?」

那個站在他們跟前的紅怪物一聽,呆了呆,原來是找人嗎?只見牠突然大笑道:「五歲的小女孩?哈,我記得了,她的肉可鮮得很,還新鮮得滴著血的!」紅色妖怪借機道,想借機挫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感到害怕。

葉皺眉的看著牠們,輕道:「沒有美感啊!」撒爾魔沒有反駁,表示同意。

那隻紅色怪物聽到他的話後,不怒反笑。只見牠慢慢的走到撒爾魔跟前,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頰,惹得撒爾魔緊鎖著眉頭。只聽怪物笑道:「活像女孩兒,又白又滑。不如..」那怪物的眼光露出一點貪婪,笑道:「不如便葬在我的肚子裡吧!一定不會浪費了你這身滑溜的肉!」葉忍著笑地看著撒爾魔,沒有說話,只見撒爾魔的表情雖沒有改變,眼神卻變得冷冷的。

便在同一刻,周圍的怪物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那隻肥小怪物一聽,心中不滿牠們騷擾自己用餐,不禁轉頭怒道:「閉口!煩死了!」

葉搔著頭,看著怪物,猶豫地道:「你..嗯...不痛嗎?」

那隻怪物一聽,正想回罵,卻感到黏黏的液體正慢慢貼著肚皮往下滑,不禁向下一看。只見肚子上竟然穿了個棒球般大的洞子。不看還好,一看只覺劇痛難當,連忙按著傷口,跌倒在地上。再看撒爾魔,卻見他臉上竟絲毫沒有變化,淡淡的眼神靜靜地回看著自己。

牠往上望著撒爾魔,心有不甘,忍著痛道:「是你做的!」

撒爾魔沒有說話,嘴角扯出了如水般清淡我笑容。怪物看後,貪婪與恐懼同時生出。眼前的傢伙,果然美麗得令怪物也感覺到心動;眼前的傢伙,卻如惡魔般令怪物感到戰慄。

只聽一旁的葉笑道:「給你一個痛快吧!」說完只見他伸手一揮,「啪」的一聲,那怪物的頭便赫然不見了,整顆頭矑竟便如滾球般滾到地上,一雙眼睛還保持眼前的模樣-----永遠的貪婪與恐懼。再看葉的手,絲毫沒沾上任何血液。

在旁的怪物見狀,盡皆心慄。可是撒爾魔還是保留著先前我淡然,像是根本沒有什麼能夠動搖他似的,表情亦絲毫沒有變化。在旁的葉更是仔細地看著自己的手,恐防剛才一個不慎,手上沾了任何污垢。

葉把手看過仔細後,便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四周的妖物。只見牠們剛一對上了葉的眼睛,便不斷的退後,似是在害怕著。

葉見狀,毫不在意,只是笑道:「若你們乖乖的話,我們也絕不會主動傷害你們的。」說完頓了頓,眨了眨那狡猾的眼睛,又道:「有誰能夠告訴我:那個五歲我小姑娘在哪裡?」

只聽怪物群鴉雀無聲,怪物們也左顧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一個猶豫的樣子。在這之中,卻聽其中有一隻妖怪突然大聲說:「她...她已經被剛才的怪物吃了!」語音剛下,四周的怪物們也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

撒爾魔淡道:「弱者不應該說謊。」淡淡的聲音、淡淡的眼神,卻只覺寒氣在四周凍結。

其中一隻妖怪聽後,不禁叫道:「她在 食獸 那裡,與我們無關!」

撒爾魔轉頭看著他,突然一征,四周的寒意突然退卻。只見那是一隻小小的妖精,墨綠色如直立驢兒一樣的外形,格外特別,可是在這個妖怪世界中,也格外嬌小。

撒爾魔像是驚訝極了,可是那驚訝的表情卻只有一瞬間,讓看到的人也懷疑自己看錯了。

只見撒爾魔輕輕笑著道:「你可以帶路嗎?!」

那隻怪物一聽,反射性似的想要拒絕,可是被葉那冷冷一瞧後,全都逼回喉嚨裡。

或者,便因這一次的不敢回話,造成了牠一生的轉變..........

三.
撒爾魔和葉隨著小妖怪,走進濃密的叢林中。這裡,每一棵樹木差不多都有百年以上的高齡,各具意識。只見它們看著撒爾魔和葉這兩個外來的傢伙,粗糙的樹皮微微皺在一起,好奇地盯著。某些年輕小樹還是第一次見到此般漂亮的人類,忍不住扭動腰子,想引起他們的注意。

只見他們順著一道溪流緩緩的向前走。那小妖怪走在前頭,不時回頭看看撒爾魔和葉,只見他們倆說說笑笑的,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

小妖怪慢慢的回過頭去看著前方,擦著額邊的汗水,暗道:「從剛才看來,他們的確有一定程度的力量。可是,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他們也只是普通人類罷了!是人類當中的魔法師嗎?」小妖怪一想,仰著頭地微微把短眉一皺,再想:「可是,畢竟也只是人類啊!而我卻是被稱為妖怪的生物呢!當下卻對他們唯命是從,叫我將來有何顏面去面對其他的妖怪?」又想:「剛才他把紅妖殺死,只是運氣吧!?我又何必如此害怕?」想著想著,竟心生逃脫之意。

只見眼前正正便是一個轉角位,如牠在轉彎時能及時往旁邊的叢林一躲,相信那兩個人類也難以找到牠。沒有牠的帶領,兩人在這個經常移動的森林中必會迷路。而且,森林的怪物早已餓得雙眼無神了,只要在他們迷路時出其不意地解決食掉他們,那牠便無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裡,小妖怪口角忍不住邊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腳步也加快了。

當牠緩緩的轉彎時,不禁慎重地回頭一望,只見他們倆還是邊走邊說,當即暗下發笑,連忙從一旁躍進叢林中,快速的往前爬。只要想到那兩個人將會死在其他怪物的利牙下時,便忍不住「格格」發笑。

在那叢林之中爬走著,地上盡是綠油油的青草,卻是濕濕的,把雙膝弄得黏黏的,實是不太舒服。而且,小草雖看似柔軟,實質鋒利無比,還把牠那細嫩的膝蓋割傷,可惜了那些流下的血。

小妖怪咬著牙向前爬,心想若能走出此地的話,將來一定要火燒森林,來報此次的痛苦。正當牠想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伸出去的手突然碰到了些東西。只見在那青綠的草上,出現了兩團格外顯眼的黑色物體。

小妖怪見狀,心中疑惑得很,卻不知是什麼東西,便想要用手試探一下。牠慢慢的觸摸那兩團黑色的物體,見它們微微反光,而且滑滑的、涼涼的,舒服極了。

正當牠享受著這涼涼的感覺時,一把冷酷的聲音隨之而下:「小朋友!玩捉迷藏嗎?」小妖怪心中一驚,立時抬頭一看,馬上看到了那如天使般的臉孔----葉。

葉笑了笑,慢慢蹲下去,用手微微托起小妖怪的頭,輕道:「小朋友,你要到哪裡去嗎?」那小妖怪一聽,便知事敗,立刻裝模作樣的道:「先生,其實這路也能通到 食獸 那處,而且還可節省不少時間!」

葉把額頭貼在小妖怪的額上,一雙藍眼睛緊緊的盯著牠,淡笑道:「我最討厭說謊的人,撒爾魔亦是。如果讓他知道你說謊的話,也不會怪我殺掉你。」

小妖怪看著他的雙眼,感覺到自己渾身發顫,牙也因而「格格」作響。葉當然也能感覺到牠的害怕,卻決定無視。

只聽小妖怪震道:「我...我現在便帶你們去,求...你不要殺我!」葉對牠微微一笑,那笑容好比春風一般,能溶掉鮮花上的寒雪;亦如陽光一樣,溫暖他人的心。此刻的他和剛剛的他簡直判若兩人,恐怖與溫柔的對比!

只見葉笑道:「這才是好孩子!」小妖怪看著他的笑容,還有那張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倍的臉,不禁臉上通紅。

可是在那黑暗的心深處,牠的本能卻不禁深深的打起寒噤來!

四.
穿過了森林,走了不遠的路,眼前是成片成片的亂石岩礁,在昏黃的月色下反射著輕微的光線,透出鬼魅的氣息,便如是鬼靈們在深夜唱出的怨歌。

「這是你們要找的地方!」小妖怪手指著前面的墓園,慢慢的說道。

葉往墓地裡看,只見裡面盡是迷霧,地方之大,實難以預計。即使他和撒爾魔的腳力好、速度快,也難免得浪費一定的時間。

葉皺眉道:「如何是好?」

撒爾魔看著小妖怪,問道:「那傢伙是雜食的嗎?」

小妖怪認真的搖頭道:「牠只喜歡食肉。啊!對!他最喜歡食人,不過有時也會吃人間的動物,有些時候甚至會以妖怪為食,所以不少妖怪們也對牠聞之喪膽。」

撒爾魔聽到後,輕道:「如果我為你們把牠解決掉,你會高興嗎?」

小妖怪一聽,立時興奮得跳了起來,笑道:「當然!」食獸只會捉一些弱小的妖怪作餐,到現時為止,小妖怪已有不少同伴葬身於食獸的利齒中。

葉看著撒爾魔,只聽撒爾魔又道:「可是你得犧牲一點!」小妖怪聽後,立時從報復的快感中醒過來,對上葉一雙玩味的眼睛。突然之間,即使愚昧如牠,也頓然明白。他們想以牠的生命、鮮血把食獸引出來吧!?這雖是有利於全妖怪們,可是若要牠犧牲,卻怎麼也不行。

牠咬了咬牙,即使逃不了也得逃,牠絕不是那種能坐以待斃、等待死亡的妖怪。雖然很弱,卻也有一定的自尊。

可是,正當牠想轉身逃去時,卻赫然感到身體動彈不得。定眼一看,只見那雙手、那雙腳耳已被一種細如絲,卻硬若鋼的東西緊纏著。牠用力掙扎,卻見那細線如刃般狠狠的陷進牠的皮肉,血滴不止。

牠轉過身去,向撒爾魔和葉投以一個乞求的目光。葉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小妖怪回頭望向撒爾魔,只見他手上尾指末繞著細線的末端,便立時哀求的道:「求你,我不顧生命危險把你們帶來。請你放過我!」說著說著竟掉下淚來。

葉看著牠的眼淚,輕聲道:「好像挺可憐!」

撒爾魔淡道:「可是妖怪們的眼淚十有九騙!」

葉笑笑,無所謂地道:「給他一次機會吧!」小妖怪聽後,盼求似的望著撒爾魔。

撒爾魔想了想,回道:「也好!」便對小妖怪道:「小朋友,如果你猜得到纏著你的是什麼的話,我便放了你!」那隻小妖怪一聽,不由得大聲的道:「這可是你說的。」

葉微笑道:「可是錯了我話,卻得接受懲罰!」小妖怪聽後,卻又不禁膽怯的咬了咬牙。

撒爾魔靜靜的看著葉,道:「這才是你的本意吧!」說完便見葉聳聳肩,不置是否。

小妖怪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心覺也許這便是牠一生的終結!可是,牠的一生,有過開始嗎?

小妖怪想了想,牠記得以前曾聽聞過撒旦陛下所在的萬魔殿內,有一隻比人頭還大的蜘蛛,稱 天蛛,那隻蜘蛛是撒旦由一個神秘的地方帶到魔界的,擁有奇妙的力量。聽說,牠所吐出的絲,稱天絲 堅韌無比,甚至可說是鋒利,是魔軍製造盔甲的材料。

雖然牠不明白為何天絲會出現在這裡,可是如此鋒利、如此堅韌的絲如非天絲,牠也難以想出別的答案。

小妖怪看著撒爾魔,深深的吸了口氣,大聲的道:「是天絲,你們用的一定是天絲。」

撒爾魔皺了皺眉,不明所以,但其實他對小妖怪的答案感到一絲驚訝。

葉說道:「你竟知道天絲的存在嗎?挺聰明的!」小妖怪一聽,便道自己是對了。

可是隨即便見撒爾魔搖了搖頭,淡道:「你的答案確是出乎意料之外,可是卻也非正確答案。」說完無奈一笑,只見小妖怪一臉錯愕,似是還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快要終結一樣。

只聽撒爾魔又道:「雖是錯了,可是你竟認識天絲,亦算不錯!不過懲罰卻是免不了。」小妖怪咬了咬唇,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微微發抖。

葉眨了眨眼,笑問:「想生還是死?」小妖怪一聽,可以選擇嗎,立時張開口,卻竟吐不出任何話來,只能聽到上下牙齒相撞的聲音。

葉輕碰著那纏著牠的絲線,笑道:「還是,要先給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小妖怪的額上早已冒出汗珠,話也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葉。

只聽撒爾魔淡淡的道:「這只是我的幾條長頭髮。」小妖怪一聽,無意識間撐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擻爾魔,似是難以相信。

撒爾魔柔和的看著牠,若非此時此景,小妖怪確能從他的眼中尋得最溫柔的目光。

撒爾魔輕聲的道:「小朋友,聽好了。只要把力量注入物件,即使如頭髮般脆弱的東西,也感夠變成強勁的武器。」

葉笑了笑道:「想要成為出色的妖怪或者魔物,這可是最基本應知的概念啊!你竟連這種簡單的知識也不明白,你不是理應去死嗎?」語音剛下,小妖怪只能感受到一種刺骨的痛,難以忍受的痛。牠覺得即使將這麼多年的痛苦加起來,也不及此一刻的痛。在耳邊,迴響著一聲慘烈的叫聲。

牠,從未聽過如何可悲的慘叫聲,更不能相信的是,這叫聲竟是由牠發出的。

生命,在某些時候,竟是如此卑微!

2008-11-7 01:01 依雲
第三回~~魔界請柬~~
一.
周遭被可怕的氣氛渲染著,使心不由自主地戰慄。奶白色的霧氣輕盈地飄浮在半空,似是耍遮擋著月的目光,讓死亡與殘酷在黑暗中繼續演變。泥土的濕氣溶入了空氣之中,帶著淡淡腐臭,深深的潛進人們的鼻孔。

在這一片泥土上,此刻卻躺著一具血淋淋的身軀,看著一個個花崗石造的墓碑,牠心中不禁慘笑:「別的人死了還有墓碑可立,還有地方可葬。可是我卻死得不明不白,葬身於那排臭氣沖天的牙齒上。」

這個所謂的「人」,便正正是被撒爾魔打傷的小妖怪。

不知是否撒爾魔故意手下留情,還是惡意地要牠多受點苦。在經過千刀萬斬的痛苦後,牠竟奇蹟生還,可是,牠剛才卻還是禁不住痛楚而暈倒了。

在牠暈倒之前,卻模糊地聽見葉不滿地對撒爾魔說:「主人,為什麼......」接著的聲音,便已被意識擋在外面。

現在,牠縱然醒來,可是卻也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只能在朦朧間,知道身邊的環境、發生的事情。而身上的傷痛、心中的恐懼卻是有增無減。無力的牠,此刻只能閉著眼,躺在土壤之中,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轟轟轟!」----巨大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震動大地。早已斷裂而躺在土上的墓碑,像是被腳步聲吵聲了一樣,隨著聲音微微震動。

小妖怪被巨響及震盪弄得頭暈目眩,漸漸的睜開眼,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一隻巨大如象,形似青蛙的怪物,有著雙腳,還有一條不合比例的長尾巴。那乾硬的啡色皮膚更像是要裂開一樣,不時滲出黑色的液體,一雙血色小眼貼在臉上,一眨一眨地看著地上的小妖精。

小妖精一看,不禁渾身顫慄。再看,只見那東西的肩膀上赫然便背著一個暈倒了的小妹妹。呆了呆,他知道這個小女孩或許便是撒爾魔和葉正尋找的女孩,若非這個女孩,牠也不會在這裡活受罪了。可是,滿腔的不滿突然變得沮喪....可是,那又如何?葉和撒爾魔現在身在何處?

只見那隻大青蛙瞇著眼,看著地上的小妖精,說:「小朋友,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混合著不同屍臭的氣味突然從牠的口中噴出,便小妖精又覺一陣昏厥。

只見小妖精強作精神,帶點迷糊地道:「這是食獸的地方。」

「食獸」哈哈大笑,便又道:「既然知道了還來?你想死吧?!」

小妖精搖頭道:「不,我並不想死的,我只是..我只是.....」小妖精說到這裡,卻不知如何說下去。

食獸聽著,大笑道:「無論你是否故意,可是來到這裡,便注定要給我吃掉,這是規矩。」

小妖精慌張的站了起來,或者死亡對牠來說並不可怕,最可怕的卻是那種恐懼死亡的心理。只見牠不知那裡來的氣力,雙腿便自顧自地跨開,本已力量用盡私身體竟然開始跑起來。

可是無論牠跑得多快,都弄不掉後面的食獸,那隻大傢伙便像是影子一般跟隨著牠。

小妖精愈跑愈快,心中卻愈想愈害怕。突然,腳下一滑,竟倒霉地踏著了一根樹枝,樹枝一滾,牠便整個人往地上掉下去。也許,老天想要弄死牠了,不然怎會如此巧合地踏到樹枝?真是天殺的「好運」!

回頭一看,食獸已站在跟前。牠伸手抹抹口角流下的口水,對小妖精道:「你的肉雖不及這小妹妹的好,可是卻能給我作作前菜。」

小妖精一聽,咬著牙,牠要跟老天作對。只見牠立時拿起樹枝,指著食獸,一臉「若你敢走過來便宰了你」的樣子,可是,一雙手卻坦白地抖過不停,額邊直冒冷汗。

只見食獸「轟!轟!」的走向牠。

小妖精咬了咬牙,不猶得微微閉上眼睛,緊張地深呼吸起來,靜待著死亡的來臨。畏懼使手中的樹枝無力垂下,或者,此刻,牠只渴望能死得痛快。

可是,此時,腦中卻突然出現了聲音:「眼睛,總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

小妖精一呆,看著那大傢伙的紅眼睛,那雙像是要把人活活吃掉的紅眼,不覺打了個寒噤。眼睛嗎?

只見大怪物突然伸手一抓,小妖精心中一驚,還來不及想,身體竟已一下子跳了起來,落到牠的手上。也沒來得及細想,便見自己已一個勁兒的往上衝,衝到牠的臂上。

食獸見狀,不禁呆了呆,還在思想之間,小妖精已在牠的眼前不到數十厘米。牠不禁嚇了一跳,一時竟忘了反應。

只見小妖怪渾身抖擻,咬緊牙關,閉著眼睛,想也不想,往下一刺。

「嘩!」食獸只感到左眼一痛,吃痛地呼嗚了一聲,連忙把手用力一揮。小妖精「呀!」的慘叫了一聲,隨即便整個人往下掉去,倒在地上。此時卻見小女孩也隨著食獸晃動的身子掉下來,眼看整個人便快要撞到石頭上。這麼一撞,她的腦袋定要開花。

小妖精也不知為何,牠突然衝了出去,竟一把抱著小女孩,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包裹著她,狠狠地往石頭一撞...

只覺背上一痛,「格」的一聲,看來肋骨斷了。可是,即使劇痛在身,卻還是在模糊中感覺到一雙怒沖沖的目光。

小妖精吃力地回頭看過去,只見怒氣沖沖的食獸正用殘酷的眼神看著牠,牠的一隻眼睛還在滴著鮮紅的血。

小妖精緊緊的抱著小女孩,牠身為一隻妖精---- 神不容,魔不屑的生物,前途可謂是一片空白,再活下去也只能活在迷糊之中。

可是,牠看了看懷中的小傢伙----這小女孩不同,她是 神所寵愛的僕人。或者,她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或者,她的家人、朋友此刻正在為她的失蹤而傷心欲絕。

如果她死了....,耳邊突然響起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哭聲,好像在那久遠的年頭中,曾經有個美麗的人緊抱著牠,為那死掉的人兒飲泣。如果這個女孩死了的話,她的家人也一定會...,不知為何,牠不想這樣的事發生!

只見食獸漸漸的走近,露出一張嚇人的臉孔,一隻巨大如鐵鎚的手便要往下捶去。

小妖精嚇了一跳,發覺自己身上竟一絲氣力也提不起。看著牠那巨大的手將要落下,只好毅然用自己的身體包圍著小女孩,緊緊閉著眼睛,像是在等待死一樣。

可是 一秒....兩秒 過去了,預期中撕裂的痛楚卻沒有出現。

小妖精怯怯地瞇著眼睛一看,只見一把啡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著,牠能隱約看著一層黑色如電般的東西,把食獸的巨拳擋著。

那個人稍稍回頭一看,笑道:「想不到,你這小東西挺勇敢的!」小妖精擦了擦眼睛,再看清楚一點,此人正正是葉。

小妖怪剛才怕他還怕得要命,可是此時再見他,卻不覺高興得哭了出來。

牠擦著眼睛,笑著道:「太好了!」葉輕輕笑了笑,轉頭看著食獸,食指輕輕一揮,便見食獸整個身子竟赫然飛了出去。

葉淡淡的笑了笑,把中指甲面放在拇指之上,用力一彈,一個黑色如波子的球體迅速的飛了出去,如最快速平穩的利箭般。

小妖精還未弄清狀況,只見那東西高速地撞到食獸身上,卻在下一秒卻融進了牠的身體。腦筋還未調過來,便聽食獸突然痛苦的叫了一聲,聲音貫徹天際,給死寂的月夜帶來了一份生命的氣息 、 死亡的氣息!接著,還見牠身體慢慢地化為灰塵,隨風而去,像是從未出現過的,也永遠不會再出現!

二.
小妖精看著這一切,簡直不能相信,牠們一直所畏懼、所害怕的食獸,竟被眼前的男人於彈指之間解決,這,是真的嗎?

牠的嘴巴張得大大,心有餘悸地看著葉。

突然,一隻手輕輕碰了碰牠的肩膀。小妖精嚇了一跳,連忙回頭一看,便見是一個長黑髮的男人,那寒星般的綠眼睛依然帶給牠隨和、溫柔的感覺。

小妖精搔了搔頭,道:「撒爾魔,多謝你們救我。」

撒爾魔摸著牠的頭,笑道:「多謝你救了這女孩。」小妖精第一次被稱讚了,不禁紅著臉,低下頭,沒有說話。

葉慢慢走過去,看著小妖精,對撒爾魔道:「現在如何,殺了牠,還是放牠走?」小妖精呆了呆,想不到事情竟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看著撒爾魔,一時說不出話來。

撒爾魔笑著看了看小妖精,慢慢的蹲下去,抓起了牠的手,用自己的雙手圍著,使小妖精又是一呆。

只見撒爾魔輕輕地嘆了口氣,笑道:「也許這便是 業 !」小妖精睜著眼睛望著他,不明所言。

撒爾魔眼神露出了一絲認真,卻還是淡笑著對小妖精道:「妖精,道出你的名字吧!」

小妖精一聽,一時明白不來,只是征了征。在旁的葉揚了揚眉,卻沒有說話。

過了不久,只聽小妖精怯怯的聲音道:「我..我是 曼尼。」

撒爾魔看著牠,又道:「曼尼,你認識黑暗君王嗎?」

曼尼一聽,眨了眨眼,問道:「黑暗君王?」看樣子,牠是不知道的了!

葉看著,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黑暗之君、創立魔界者。魔界之徒皆稱之為 魔主 或 撒旦主。其即為 撒旦 路西華 陛下。」曼尼征了征,原來便是那個在傳說中聽過的人嗎?那個可是曼尼心中的英雄呢!只見牠想也不想,便連忙點頭。

撒爾魔看著他,靜道:「回答!」

曼尼大聲道:「是的!」挺起胸膛、認真的樣子,竟也有點英氣。

撒爾魔又道:「那,你是否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以你的靈魂,去追隨那黑暗的腳步?」曼尼聽著,「追隨」嗎?牠可沒想過這麼遠,只是一股腦的崇拜而已。

只見牠一臉不知如何是好。放棄現在的一切嗎?那牠現在有些什麼可以放棄?家人、朋友?

不,牠沒有這些,甚至是從未擁有過。牠有的只是豬朋狗友,牠明白 所有人對牠都不是真心的。家庭對牠來說是奢侈的,父母早已死去,把牠棄在身間。然而,牠身體內那象徵著不祥的血,卻被認定為罪的化身,無人喜歡牠、愛牠。

那牠...還有什麼可放棄?

牠靜靜的看著撒爾魔,認真的道:「我願意..我願意以自己的一生追隨 魔主 的腳步,直到...嗯..直到靈魂的消逝,只要他能給予我一生的意義。」曼尼一口氣地說出來,眼神中的是毅然,也是一點的悲傷。

撒爾魔笑了笑,不語。

只覺空氣之中突然刮起了一陣風,撒爾魔緊握拿著牠的一隻手,輕輕地閉上眼睛。

曼尼現在才留意到他的指甲竟似變得如利刃般尖銳,卻又像黑夜的水晶般晶瑩、漂亮。

只聽撒爾魔那如夢似的聲音道:「我現以 黑暗 之名立下契約,把你的名字列入魔冊之中。從今以後,你將是魔族一員。並以 暗夜 的名義,賜予你 黑爾曼 之名。」說完,那利刃般的指甲在「黑爾曼」的手背上劃出了血痕,鮮血不停湧現。

可是,「黑爾曼」卻絲毫不感痛楚,只見那幾條血痕慢慢形成了一個五芒星陣,用鮮血鑄成的五芒星發出暗淡的黑暗之光。

然而,便在那毫無預兆的時刻,血突然止住了。紅色的血變得漆黑,深深的烙印在牠的皮膚內,漸漸滲入牠的皮肉,顏色愈發變淡,最後竟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了!

黑爾曼呆著,看了看自己的手。

撒爾魔淡淡的笑了笑,對黑爾曼道:「留心聽著,黑爾曼。我會把你送到魔界首都---墮落之城。到了那城後,會有位年老、垂死的魔法師在那裡等你,他會把自己的力量全數傳給你。」黑爾尼一聽,張開嘴巴,卻硬是說不出話來。

只聽葉續道:「可是你所得到的魔法只是基礎。以後能否好好發揮,還要靠你自己的努力、領悟,力量才有機會提升。」

黑爾曼道:「那...那我現在是低等惡魔嗎?不..不再是骯髒無人要的妖物?」

撒爾魔笑而不語,旁邊的葉又道:「記著,魔界中的低等惡魔去首都城的話,一定會被高等的拿來當寵物玩弄,至死方休。」黑爾曼嚇了一跳,說不出話。

葉十分滿意牠那驚恐的表情,卻笑著續道:「可是你身上烙下了撒爾魔的氣息,不會有魔怪碰你一根汗毛的,放心好了!」黑爾曼的眼睛眨了眨,看著眼前的撒爾魔,只要沾上他的氣息,便能防止那些野獸般的魔物的攻擊嗎?盲目的魔物們竟會服從他?難道這人在魔界中有一定地位?

看著那雙疑惑的眼神,撒爾魔並沒有給予答案,只是笑道:「得到基本的魔力後,會有另一隻魔怪來接你,他便是我為你準備的 師父。留心聽著,你的師父曾經是人間的巫醫,後來犯下嚴重罪行,被天使烙下禁咒,永囚於魔界,直到滅世的降臨。故此,他的性情不免有些奇怪。可是你也不必害怕,他會教你所有魔界的高等魔法,可是能否理解及運用,便要看你的本質。」

黑爾曼聽後,赫然感覺到自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畏首畏尾的小妖精 曼尼,而是能在魔界學習高等法術的黑爾曼。

只見他用一雙堅定的眼睛盯著撒爾魔,興奮地點著頭道:「我一定可以的。」

撒爾魔低聲道:「你是可以的!」黑爾曼聽後,只道這是撒爾魔對他的信任,便微微一笑。

只見撒爾魔慢慢地從黑爾曼手中抱過小女孩,又道:「下次見面時,希望你已長成 高等妖精 !」說完後,黑爾曼坐著的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五芒星陣,發著淡淡的紫光。下一刻,一陣奶白色的風湧出,緊緊地把他包裹著。他嚇了一跳,可是在看到撒爾魔的眼神後,卻靜靜地坐著,毫不敢移動。只見,瞬間,牠的身影便整個消失了在黑暗之中。

葉看著牠消失的地方,微微鎖起雙眉,輕道:「主人,其實牠不過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低等妖怪,何必為牠大開魔界之門?」

撒爾魔故弄玄虛的笑道:「你不覺得他的身影很眼熟嗎?」

葉一聽,微微一呆,立時想起撒爾魔賜給他的名字---黑爾曼。啊!是這樣嗎?

2008-11-16 02:24 依雲
第四回~~噬靈花~~
一.
陽光靜靜的來到大地之上,海爾的媽媽在一夜擔憂後,因疲倦而沉沉睡去。

當她醒來時,是被一陣陣的哭泣聲吵醒的---那俏皮而又親切的哭聲。

憂愁立時被哭聲沖刷掉,舒展那雙緊皺了一整個晚上的柳眉,立時高興得跳起來,跑到屋外。只見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哭著坐在門前,喊著:「媽媽!媽媽!」手中還抱著一隻年幼的小白犬呢!

媽媽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緊緊把小女孩鑲在懷中,親了一下。

只見小女孩在她的懷中說道:「媽媽,剛才帶我回來的那個哥哥,叫我把這交給你。」說完從小裙子的袋子中抽出一張字條。

婦人看著字條,不禁呆了呆,只見那字條寫道:「請好好照顧此犬,以作報酬。」婦人一看,有點不明所以。

還見小女孩舉著小狗,一臉可憐的問道:「媽媽,我喜歡這狗狗喔!」

婦人征了征,隨即溫柔的笑道:「那我們便好好養牠吧!」說罷,婦人只覺手臂一痛,便見上頭的五芒星血印漸漸退色,回頭再看,胸口上的黑色逆十架亦隨之不見。

婦人鬆了一口氣,喃喃的道:「魔鬼...可怕的惡魔!」可是看著眼前的小女,又從心中對這可怕的生物產生感激。

海爾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一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二.
一張白色的圓桌上放了些糕點和兩杯紅茶,葉和撒爾魔圍著圓桌上,淺嚐那幽淡的紅茶。

只見,在他們四周盡擺放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有的葉上長著一張嘴,有的卻經常扭動身子,有的還自顧自地用葉子抄起一旁的水瓶,給自己澆水。

葉邊望了望那些可愛的植物,喝著茶,邊對撒爾魔問道:「你這次的報酬開得太低了吧!?」

撒爾魔笑了笑,道:「是海爾的拜託。況且,一場相識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而且,昨夜把小女孩送回去的時候,見那可憐的小狗在雨中打著寒噤,叫我怎麼忍心棄牠不顧?」

葉無奈的笑了笑,放下茶杯,想起之前被他「賜予幸福」的小狗,不禁又苦笑了一下。同樣是狗,卻有著不同的際遇。或者....,這便是命吧!

想了想,又望向眼前那黑長髮的男人,見他一面休閒的樣子。其實,很多的時候,人們總是很難相信撒爾魔是一隻可怕的魔鬼,甚至有人還會將他當作天使一般來敬愛。

突然,一陣急速的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葉懶洋洋地挑了挑眉,便放下杯子,把門打開。

門一開,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隨著她的出現,一陣濃烈的香水味隨風迎來,使撒爾魔不禁皺著眉轉過頭去,葉也不由得拉起了一個苦笑。

只見她的臉上塗上了一層深厚的顏色,像是要把本來的面目全都遮蓋一樣,只露出一個人工的模樣。

少女看著葉,急問:「請問你是葉先生嗎?」

葉點頭問:「有什麼事?」

少女忙答道:「我從朋友間聽到一個傳聞..」說著,她竟然有點躊躇,因為她以往總會對這種話嗤之以鼻,可是,現在她卻想要相信,甚至行動起來。只看她最後把心一橫似地說:「朋友說只要到這裡找一個叫作 葉 的人,便能實現夢想。是真的嗎?」

只見葉精神突然為之一振,微微俯下身去,拉近了和少女的距離,嚇得少女馬上低下頭去。或者她有點臉紅,可是卻都被她那臉上的顏色給遮住了。

葉直過身子,笑著對她道:「小姐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少女一聽,便知他是答應了,便忙抬起頭,急道:「我叫 碧締 ,我想要變得更漂亮,並非如此平容。」

撒爾魔轉頭望了望她,看著她那臉上唯一不被「人工」觸碰的眼睛,是那麼的靈活可愛。

他淺淺的嘗了一口茶,沒有說話,卻聽葉對她道:「你確定這是自己真正的願望?」「碧締」望著他,又看了看撒爾魔,連忙點了點頭。

葉突然打趣的笑問道:「你究竟是想變漂亮,還是想要束縛著一個男人的心?」碧締一聽,臉上赫然一紅,葉卻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把她領進了房子,葉便獨自走進了小廳後面的小房子。這個房間以珠簾為門,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不瞞你說,除了他和撒爾魔之外,沒有第三者知道。也許這將是永遠的秘密。

而在走進小房間之先,則有一條通向二樓的樓梯。二樓一共有三間寢室,供葉和撒爾魔休息。

此時在小廳之中,只留下撒爾魔和碧締兩人。

撒爾魔看著碧締一臉緊張,便道:「坐一下吧!」

碧締仔細的看著撒爾魔,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撒爾魔第二次叫她,她才靜靜的坐下去。

撒爾魔替她倒了一杯茶,問她道:「為什麼如此拘謹?」

碧締低下頭,輕聲的道:「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男人。」撒爾魔看著她,微微一笑,像是沒聽懂似的,把茶杯舉到嘴邊。

只聽碧締又道:「其實,當我看到葉先生時,已覺得他十分漂亮。可是....可是見到你後,卻還是不禁呆透了。」

撒爾魔淡笑說:「真是大膽的女生。」

碧締一聽,隨即滿臉困窘,臉頰紅得不像話。

撒爾魔拿著茶杯,微笑道:「說說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吧!你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碧締一聽,眉頭不禁深深一鎖。

她靜靜的想了想,便道:「他以前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在幾個星期前。我發現了他跟另一個女人...。」後來的說話,在碧締一臉痛苦的表情中埋藏了。雖只是說了幾句,可是卻已感到難受極了,雙眼紅了起來。

人類的愛情嗎?撒爾魔放下手中的杯子。人類的三心兩意,已不是一時之間的事。可是,這種生物卻總能用最輕鬆的語詞道出「永遠」兩字。

撒爾魔微微一笑,用柔和的眼神望著她,鼓勵她說下去。

只見碧締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道:「我問他拋棄我的原因,他卻說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所以,接著我便努的學習一些能令自己變漂亮的東西:不同的化妝技巧、花錢美容。可是我的樣子卻像是總不能變漂亮一樣,所以....所以....」撒爾魔替她道:「所以你便來這裡尋求夢幻般的幫助。」碧締擦了擦眼,點著頭。

卻聽撒爾魔又道:「可是你明白嗎?真正的感情不應以別的方法得到,真正的愛情應該是雙向的,當一個人離開的時候,這段感情便告終結,沒有一樣東西能挽救。你應該及早離開那沼澤。」他的聲音不快不疾,絲毫沒有安慰的聲調,也不帶有任何責備的語調,可是卻令碧締的心好不難受。

她急忙的擦著眼睛,卻終是阻止不了湧出的淚水,說道:「太遲了,我好愛他了。我只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罷了!這有什麼錯?現在我也不求他重新愛上我,我只是..只是希望他能回頭看我一眼......」撒爾魔無言的拍了拍她的頭,又是一個痴情的嗎?若這種人給 阿斯莫德 碰著了的話,定不免會狠狠玩弄一番---那個喜歡玩弄感情的魔物。

碧締感受到撒爾魔溫柔的手輕輕拍著自己的頭,不禁抬起頭回望著他。

雖然他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感情變化,但仔細一看,卻又像是能從中看到許許多多細膩的情感一樣。在這無情彷有情的眼中,碧締得到了非言語的安慰一樣。她再也忍不住了,每一個夜晚只能把淚水回吞的記憶,她說過不要 哭泣,不要傷心,因為只要哭泣傷心便即證明了這一切的真相一樣。

可是,當刻,看到撒爾魔的眼神,這個女孩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撒爾魔的肩上,大聲哭出來。

此時她的心只想尋求安全,像是一個嬰兒回到了自己的父親懷中一樣。

只見「沙」的一聲,葉把珠簾子撥起,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畫面----碧締傷心地靠在撒爾魔的肩上痛哭,撒爾魔卻是一臉無奈的樣子。

葉見狀,不禁失聲笑道:「喂,你們在做什麼?」

撒爾魔苦笑的聳了聳肩,少女卻立時定過神來,臉上一紅,好像也為自己的大膽而驚訝一樣。只見她急急地擦著眼睛抬起頭來。

那邊的葉看著女孩一笑,慢慢從後拿出了一個如掌心般大的瓦盆。

他把瓦盆交給了少女,問道:「你確定要實現願望----買這盆東西嗎?」碧締堅決的點了點頭。

只見葉從旁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墨水筆放在桌上,把平日的笑容收起來,呼了口氣,對碧締認真的道:「聽著,當你簽下這紙後,我將會為你實現願望,不需任何報酬、代價。但在得到此花後,一切的責任將在於你,不論發生了什麼的事,本人將全不負責。你真的確定要買嗎?」碧締咬了咬唇,用力地點著頭,葉便示意她在紙上簽下名字。

碧締看著紙,只見上頭有著歪歪斜斜的黑色符號,似是某種特別的文字,可是卻絕不屬於這地球上的任何一種文字。可是為了實現願望,她便毅然在紙上寫下了名字,那鮮紅如血般的墨水卻著實嚇了碧締一跳。

葉拿起紙看了一眼,便把那小盆輕輕的放在她手中,對她道:「你什麼也不必做,只要把這盆栽送給你所喜歡的男人便行了!往後,這個男人的心、靈魂便是一輩子屬於你的了。」碧締拿著小盆栽,看著葉,眼中有點懷疑,卻也沒有細言。

葉對她道:「笑一個吧!苦起臉的女人一點也不可愛!」碧締一聽,不禁羞澀的報以一笑,這是她在撒爾魔及葉面對第一次展示的笑容。

只見碧締微笑著向他們鞠了鞠躬,道:「多謝你們,若能成功的話,我將從心底向你們致謝。我一定會幸福的!」說完便輕快的離開了這屋子。

撒爾魔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喃喃說:「幸福嗎?」

葉坐回椅上,微笑道:「想要從魔鬼手上取得幸福的女孩,真可愛!」

撒爾魔回頭,靜靜地看著葉,淡問:「剛才的是 靈魂契約 吧?你不是說無須任何報酬嗎?」

葉微笑道:「我想要的 並不是她的靈魂。」說完又對撒爾魔諷刺似的道:「你想要幫這女孩解除契約嗎?那她真是幸運極了!你可是這世上唯一能解除魔鬼契約的人喔!」撒爾魔看著葉目中的微微嘲弄,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他雖有能力做到,可是他從不會打破遠古惡魔訂下的約定。況且這契約乃是得到雙方的同意,他更沒有理由去解除。

三.
那事之後,也過了好幾個星期,葉和撒爾魔卻像是極有默契似的,隻字不提,似是已把它忘記得乾乾淨淨一樣。

葉依然整天悶在家裡,他的家其實早已成了一間植物店,不但是欲實現願望的人會來這裡找他。甚至是一個老婆婆想買一盆紫羅蘭也會來這裡找他,可是,葉卻十分歡迎這類的生意,唯有如此,他才能看得到人們單純的愛心。

而撒爾魔,他有時會免費幫幫人。在無聊沒事做的時候,便會到學校去逛逛,心情不佳時大多逃學。可是卻沒有一個老師敢責怪他,誰叫他的成績一向是出奇的好?每科不是拿個一百分便是九十八分 (活了這麼多年,人類的幾千年來知識早已在他無聊間看了數遍),連校長對他的成績也感嘆不已,只好對他的逃學一眼睜、一眼閉吧!

當葉和撒爾魔都接近完全忘記碧締這個少女時,她卻毫無先兆地某個夜裡出現了。

那是一個雷雨夜,街道旁年幼的樹木也差不多被吹倒了,道上淹滿了雨水,剛下班的人們盡皆卷著褲筒,急亡地往家的方向跑。

到了夜晚,雨勢不但沒有收減,還有愈下愈大的跡象。便在雷電交加的時候,葉家中的門響起了敲門聲。他嘆了口氣,放下剛拿上手的水瓶,前去開門。另一旁的撒爾魔卻斜躺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雨景出神。

進來的,是一個約十七歲的少女,一頭染得發紫的長髮濕淋淋的貼在臉上,那蒼白的皮膚可說是毫無血色。身上的衣服也濕得不像樣,可是她卻不顧自己的慘況,只是一臉痛苦似的看著葉。

葉回望著她,不禁皺了皺眉,頭也不回便接過了撒爾魔從後拋來的毛巾,遞給了少女。

撒爾魔看著她,也問:「碧締,這麼晚過來幹麼?」

對!這人便是碧締,可是她卻明顯的比以前消瘦,也更沒有精神,一雙眼睛如已飽受折磨。

碧締哭著臉,一隻手像是拉著些什麼似的,對葉哀求道:「他可以進來嗎?」葉做了一個「請」的手藝。

只見碧締拉了一個男人進來-----一個呆滯的男人,雙眼沒有表情,甚至可說是一個已接近於死亡的男人,可是他的左手臂上卻明顯有一個五芒星血印。

碧締對那男人道:「坐下吧!」男人一聽,想也不想,便直直坐了下來,甚至不理會自己是坐在地上。

葉看著那男人,笑道:「這是你的男朋友嗎?恭喜喔!看來他已變成了你的擁有物了。」

碧締一聽,咬著牙,雙手掩臉,哭道:「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這樣子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可以好像以往一樣罷了!」

撒爾魔看著她,輕道:「愛情是不能強求的,過去的便已是過去了。若你強求,即使實現,也不能如從前一樣。即使他真的像以往一樣追隨著你,可是他的心態卻早已不同。所以,根本完全不能變回從前。」

碧締大聲的哭著,她跪在地上,抬起頭對葉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把他復原吧!」

葉淡淡的道:「當日在你得到那盆東西的時候,我也說過往後發生的一切,本人全不負責。」

碧締哭道:「可是.....可是,這是人命啊!我可以代他死,只是不希望他變成這樣,求你........。」

葉好奇似的眨了眨眼,打斷碧締道:「你說自己寧願為他而死?」碧締聽後,一呆,含著淚的點了點頭,她看得出葉感興趣了!

葉對撒爾魔笑道:「那該如何?」

撒爾魔看著碧締那雙哭紅了的眼睛,淡道:「便讓我們看看人類最高潔的愛情!」碧締感激似的看著他,即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緊,只因她確實十分的喜歡那個男人。

他們倆從小便是好朋友,是左鄰右舍的鄰居,也是唯一的玩伴,連小學也是同一個班上的。可是,某一天,父親在股市場上突然勝取了一筆巨大的金額。之後,她的家便發生了變化----

父母各自在外面結交了不同的朋友。然後,他們搬家了,連學校也轉了。雖然約定過要保持聯絡,可是這個誠諾卻只是一場夢。

後來,父母在冷靜我交涉下離婚了,母親得到了一筆可觀的金額,女孩則跟著母親居住。

女孩就讀了最好的小學,升上了最好的女校,她本以為自己再不會再見到男孩,誰知,在朋友的生日會上.....。

突然的相遇,只覺得對方不再是自己認識的人,他已沒有再讀書了,在車房當起了學師,養活一家,還有那個自幼便總是背著個「藥瓶子」的妹妹。看著他早已成熟的臉,只覺他是一個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傢伙,即使在街上碰著,也絕不會打招呼的那種。

可是,那只是初見面的感覺。往後,在朋友有意無意的幫助下,他們倆漸漸地重新認識對方。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們已不自覺地走在一塊。

但在最近,他卻突然變心了,令人著迷的眼睛變得絕情,甚至不願意多望她一眼。

這可能是最古老的劇情,可是,世間便是這樣,每天把最古老、最老土、最沉悶的戲碼一次又一次地扔上人生的舞台,而人沉淪於其中,絲毫無法察覺到重複的生命。卻還是,一直地妄想著那不一樣的精彩....

葉看著碧締,認真的問道:「你是否永不後悔?願意用自己的靈魂取代你男朋友的?」

碧締擦乾了眼淚,強笑道:「絕不後悔,因為在往後的日子,我那未活完的生命、人生會有他那堅強的肩膀幫我活下去。我不後悔。」

撒爾魔淡淡的道:「他既然不愛你了,為何還要付出?」

碧締道:「我知道的,他不會不喜歡我,一定不會!」說到最後已哭不成聲,她雖如此的說,可是她的聲音卻在動搖了。

葉看著她,問道:「我給你的那盆盆栽呢?」碧締一聽,連忙把盆兒從袋子中取出,只見盆中已長出幾根火紅色的草子,它們緊緊的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人似的模樣。

葉看著草,一隻手握在草的莖上,突然用力一捏,整棵草頓然不見,只留下一粒火紅色的珠兒在他的掌心之中。

葉對碧締道:「他的靈魂便在這裡面,只要你把珠子吞下,珠子便會吸吮你的靈魂,同時便釋放之前吸收的靈體。」碧締看著珠子一會,想也不想,便赫然要整粒吞下,卻聽撒爾魔突然道:「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碧締征了征,聽撒爾魔說下去:「這個男的沒有你想的絕情,只是...」撒爾魔淡淡地綠眼珠轉向碧締,使碧締的心忍不住猛地一揪。「只是..」撒爾魔續說:「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在某些時候,金錢會比愛情來得實際!」

碧締一聽,心中一驚,想要問個明白,聲音卻卡在喉間。

撒爾魔淡淡地道:「因為有時金錢能換來生命,愛情便只是愛情!」碧締一聽,突然明白過來了,在分手之前,便一直聽到他說妹妹又發病了。為什麼自己總不注意?她不是一直知道媽媽想分開他們的嗎?為什麼總不留意?

「很土吧!」葉聳聳肩,只留下一句評語。

撒爾魔看了葉一眼,笑說:「可是誰保證這不是現實?只要是現實的便 定老土!」

或者,所有新鮮的劇情也許已被 神 用光了,在 神 懶得動腦的時候,便試著上演些最沉悶,卻又最真實的劇目吧!但你能說它不可悲嗎?或者,最可悲的事,自己在為著那些被恥笑的劇情而傷心的一刻!

碧締聽著聽著,沒有說話,眼淚悄然湧下,她忙伸手一擦,自諷似的笑道:「我明明說過自己不要再哭的,看我多無用。」

葉看著碧締,淡笑著說:「你恨你母親嗎?」碧締一聽,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她想答「不恨」,可是,她真的能如此偉大嗎?

「只要你死了,便算是最大的報復,不是嗎?」撒爾魔淡道:「作為母親,眼看著自己一心栽培、最寶貝的女兒為著一個男人而拋棄自己,這便是最大的報復,對嗎?」

碧締一聽,身體猛地一震,顫抖的手竟差點兒拿不住紅珠。對!母親只剩下她一個了,她卻想要去恨自己的母親,去拋棄自己的母親!

撒爾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葉卻只是淡笑地看著她,道:「給你一條出路:只要找到一個你討厭的人吞下珠子,獻出靈魂便行了,不一定要用你的。」

碧締咬了咬牙,正開口想答應之際,可是一抬頭,卻對上了葉一雙玩味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噤。

眼前的這兩個人,他們也許並沒有想像中的溫柔,他們也許只是想嘲笑人的心,可是,他們說的一切卻是真相。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自私?

而她,剛剛也想要做一件可恥的事。只見她深深吸了口氣,如是在決定最莊重的事情似的搖頭,道:「別的人也有自己的幸福,我不能如此自私。可是,我有一個要求...」她轉個頭去看著撒爾魔,堅強、堅定的眼神竟有一種懾人的魅力。

只聽她續道:「我希望自己死後,沒有人會再記得我的存在,包括我的朋友、家人,還有他。」說完看了看地上的男人。

撒爾魔看著她,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他不答應的話會如何?也許會上演一場更有趣的劇目吧!可是他並沒有這種惡趣味。只見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惹來葉一個稍微不滿的眼神。

碧締含著淚朝撒爾魔和葉笑了笑,便仰頭把紅珠子吞了下去。

接著,只見她的雙眼慢慢的閉上,整個人突然乏力。眼見便要往前倒下,葉便悠悠伸手把她接住,讓她躺在自己的臂內。

她勉強的睜開眼睛,無力的道:「多謝你們,讓我知道真相!」也讓我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是多麼的脆弱,卻又多麼的堅定。...

可是這句話,還來不及說出來,便見幾道紅光突然從她身上飛出,飛回了那個男人的身體內,而碧締的內體卻早已消散不見了。在葉的手上,只留下一粒火紅色的珠.............

四.
陽光漸漸射進來,照在那男人的臉,把他的雙眼刺得十分難受。

「啊!」一聲低嗚,男人擦了擦眼睛,續言:「我..咦..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個男人猛地睜開眼睛,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摸著散亂的頭髮,一臉頭痛的樣子。卻見他手上的血印已然消失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未弄清楚眼前的狀況,卻已被這裡的環境迷住了、被這裡奇奇怪怪的植物給迷住。然而,真正讓他著迷的,卻竟是眼前的兩個男人。他自己雖都是男的,可是問良心一句,他從未想過男子能如此漂亮----

啡中帶金的短髮及肩,輕盈的感覺像是只一點微風,便能把它揚起,帶著活力卻不缺瀟灑的感覺。一雙藍眼睛卻更是靈巧、美麗,像是天空無雲時的淨藍色,讓人感到廣闊、深邃,像是在對上了的瞬間,便能化為鳥兒在之中飛翔一樣---這當然便是葉了。

可是,另一個卻是更漂亮,一把烏黑得透光的黑長直髮,如絲綢般柔滑,在燈光的折射下,便如是包容萬千星宿的夜幕一樣。一雙帶著冷酷卻溫柔、瀟灑卻憂雅的翡翠眼睛,像是碧海般清澈無比,仔細一看,碧池的底部卻又似是還沉睡著不少綠晶石一樣,卻又看不透、猜不破,給人如幻似真、捉摸不定的感覺----這是撒爾魔。
那男人搔了搔頭,輕道:「難道我是到了天堂?這是天使嗎?」

葉站著,點頭看著他笑了笑,他正在為坐在椅上的撒爾魔倒茶,便邊對那男子道:「昨夜刮了場大風,你在街上暈倒了,碰巧我和朋友出外買點東西,便順道把你帶回來。」

那個男人搔了搔頭,像是突然憶起什麼似的,他喃喃地道著:「昨天、昨天嗎?」

撒爾魔笑道:「什麼事?」

那男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好像忘記了一些東西,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可是,現在,我卻怎樣也想不起來。」

撒爾魔微笑道:「那便不要想吧!」那男人一聽,竟也便笑著點了點頭,彷彿在他的話中有什麼力量似的,使他不得不聽從。

只見那男人突然站起來,道:「好了,昨夜打擾你們了,我也得回家。」

撒爾魔淡道:「慢行!不送了!」正當那男人想轉身之際,葉卻突然把他叫停。只見他把一條頸鏈放在他的手上,說道:「這是你的東西。」

那男人看著頸鏈,純銀色的鏈子做得非常精美,可是真正吸引他的,卻是那鑲在鏈上的火紅色珠兒。那珠兒帶給他一陣溫暖的感覺、一陣親切感。

他看著葉,朝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幫我保管如此重要的東西!」說完爽朗一笑,便轉頭便走。

撒爾魔看著他的背影,對葉道:「人類的靈魂是魔界運行的動力,你如此簡單便放棄一枚嗎?」葉笑了笑道:「在人間這麼久,我收集的靈魂已不計其數,少一個也沒問題的。況且她確實給我倆帶來了一定程度的娛樂,便算吧!」

撒爾魔不置是否,只是笑道:「何不把直接釋放她?」

葉道:「這是人與魔鬼之間的約定啊!不但是人類,連魔鬼也不能打破這約定。何況,這樣讓她永遠的留在那男的身邊,她或者更覺幸福,對嗎?」說完淡淡嘆了口氣,笑道:「這便是惡魔給予的幸福!」

2008-11-17 16:06 依雲
第五回~~魔界白狼~~
一.
刺眼的陽光殘酷地灑在大街小巷上,穿過不同的窗子,掉進每一個它能鑽入的角色,毫不猶豫地窺視他人的隱私,毫不在意地刺探別人的話語。可是,現在,卻有一間被黑暗濃濃包圍的房間,像是有什麼力量使無孔不入的陽光卻步、退卻,連鳥兒及昆蟲們都不敢走近,像是害怕什麼似的。其實,稍稍一看,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辦公室,只是大了點,設計、裝潢華麗了點。但是,只要在此間停留多一刻,便能感到那令人心慄的氣息。即使那氣息的主人想要壓抑著,可是那怕只是他的一個眼神、一抬手,卻不自覺地散發出最原始的黑暗。

一個穿載整齊的胖子正坐在一張墨綠色的長沙發上---最高級的名牌西裝,最著名的手錶,還有那連不在行的人都看得出是名家設計的沙發,那辦公處的什麼、椅子的什麼,一一也是昂貴中的昂貴,可見它們的主人定是財力盛大的人。

可是,此刻,它們的主人卻坐在沙發上,用那條上年妻子在法國用他的錢買來「送」給他的手帕,抹著額邊的汗珠,顯是焦急不已。

沙發上隔著一張小茶几,擺放著另一張同色同系的沙發,此刻,這張沙發上正坐著另一個人----一個黑髮綠眼的男子。他優雅地繞著腳,蘭花般修長的手輕輕拿著白瓷杯子,閉著眼淺嚐著名貴的咖啡,邊說:「你家財不少,何必為了一枚鑽石而冒險?」說罷放下杯子,看著胖子笑了笑,卻暗吋:「還是葉泡的咖啡較好!」邊懷念著今早未喝完的咖啡。誰叫今早花店突然收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電話?故此,只好放下喝了不到一半的咖啡。雖然對他會找上自己而感到奇怪,不過也罷!

那胖子一聽,緊張地道:「那是世上獨一無異的寶物,我不能容忍它落在其他人的手中!請你務須替我找回。多少錢也可以!」」男人聽著,只是淡淡一笑。

不知在什麼地方取出了一張白紙和墨水筆,長髮男人用翠眸看著胖子,道:「找鑽石不是難事,可是在完成你交下的事後,我會收取一樣屬於你的東西....」說著頓了頓,坦白說:「嗯...那樣東西可能比鑽石更珍貴,或者比鑽石更不可取代。你確定要簽嗎?」

胖子抹了抹汗,暗道:「笨蛋!世界還有什麼比得這鑽石還珍貴的東西嗎?」想著想著,雙手已經高速地取過紙筆,卻又突然停下手,盯著男人問:「我怎麼可以相信你?誰知你會否把鑽石據為己有?」

男人表情溫和地笑說:「那你自己衡量吧!我沒有義務向你保證什麼!」

胖子一聽,青筋一動一跳的,可是,眼下已無其他辦法了。當然也想過報警,可是這鑽石始終是從不法途徑中取得的,雖說可以用錢壓下事後的問題,但他畢竟不想冒險。所以,當下只好聽一下那個初來報到的小職員的建議,找這個他口中所說的 私家偵探 好了!最好不要讓他失望,否則....哼哼...

想著想著,胖子便又再次把紙筆拿到自己跟前。

男人見他終於下定決心,只是笑道:「條件有二:一、無論我收取的代價是什麼,你也必須付出,否則後果自負;二、不許向任何人提起我。」

胖子一聽,狡猾的笑說:「撒爾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不能向人提起對你?」

「撒爾魔」笑道:「你簽下契約後再告訴你!」那胖子又用手帕抹著額邊汗水,用手上的筆在紙上簽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

如血般鮮艷的墨水立時浸入紙中,剎那間變成了黑紅色。同時間,只感到手臂、胸口雙雙一痛。胖子嚇了一跳,立時拋下筆,急忙的把袖口拉上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只覺心跳加快了好幾倍。只見,那蒼白的手臂上竟印有一個滴血的五芒星。那血漸漸的淡去,深入了皮膚,成了一個烙印。再扒開襯衫,卻見胸口上刻劃著一個精緻的逆十架。

看著這兩個圖紋,胖子突然打了個寒噤,一雙眼睛呆滯的望著撒爾魔。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傢伙便像是傳說中的...

撒爾魔看著胖子,一個似笑非笑的樣子,不語,卻是那笑容卻像是說:「你明白了吧!」

胖子心中一驚,不禁慌忙的問說:「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的?」

撒爾魔淡然笑道:「沒事,你昨夜不是擔心得一夜未眠嗎?去睡一會兒吧!」胖子聽後,只想馬上否定撒爾魔的說話,他要一個解釋。

可是話還沒有出口,眼皮突然變得如鐵般沉重,..........漸漸的、漸漸的閉上了..........

撒爾魔看著他慢慢倒在沙發上,便悠悠伸出手掌,那本躺在桌上的契約便像是突然被風吹起了一樣,緩緩飄到他的掌心間。剎那間,整張紙突然變成了一個黑色小光球。仔細一看,竟是一隻黑色的長腳大蜘蛛。

撒爾魔用手摸了摸蜘蛛,冷冷的看著眼前的肥胖子。

二.
「貪婪,果然是七原罪!」葉坐在一盆比人還要巨大的植物莖上,背上靠著那寬厚的葉子,陣陣的清香彌漫著整間房子。

撒爾魔閉著眼,斜靠在沙發上,不置評語。

葉轉個頭來,看著他,道:「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那細小的東西嗎?我們不似阿斯莫德,沒有足夠的情報網,你有沒有把握嗎?」

撒爾魔淡淡道:「若只單靠我們的話,可能要浪費一點時間。所以唯有依賴一些以『追蹤』為名的幫手!」說完慢慢的張開眼睛,含笑的看著葉。

葉輕輕的揚了揚眉,讓撒爾魔繼續說下去。

撒爾魔淡淡一笑,便從袋中拿出一個手工精巧的紅色小盒子,道:「鑽石曾經藏在這盒子,要找些鼻子靈敏的傢伙,追查它的下落。」

葉苦笑道:「可是這盒子的氣味並不濃啊!基本上可說是沒有氣味留下。而且,撒爾魔,你別忘了鑽石是最完美的礦石之一,本身已有淨化的能力。要追蹤它的氣味?有點困難吧!?」

撒爾魔微笑道:「但正巧有一隻魔獸能完成此般困難的任務。」說完,但見葉「哦」的一聲揚了揚眉。

撒爾魔把食指放在齒間輕輕一咬,鮮血立時湧現。悠悠地伸直手臂,用拇指把血往前一彈,血花隨即灑落在地上。只見那血點慢慢地擴散,赫然便化成了一個五芒星的圖案。

地上的 五芒星發著暗暗淡淡的紅光,漸漸的,鮮紅的光芒又轉化成黑色。便在此一瞬間,一陣強風突然從五芒星中湧出來,將圖紋包圍,連四周的東西也被風吹得左搖右擺,不少奇怪植物在不得已間,只好用葉子抓緊旁邊稍微穩固的東西。葉見狀,理了理零亂的頭髮,嘆著氣地在星陣四周設了個結界。

風包結界包裹著,卻也慢慢向星陣中央靠攏,狂風慢慢的轉為黑色,在五芒星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

撒爾魔看著五芒星,靜道:「出來吧!」話音剛下,整道龍捲風隨即消散,葉也同時撤下了結界。

五茫星中央只剩下一陣黑煙,在那黑煙的背後露出了一點白色的東西。定眼一看,竟是一頭不羈的野狼,那一身白中帶銀的毛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看似柔軟卻挺硬,紅色的眼睛如劍般冷酷,卻更似一潭血池。

白狼慢慢的走到葉面前,看了看,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葉也只是揮了揮手,當作回應。

見狀,白狼便走向撒爾魔,那一雙傲慢的眼睛赫然變得馴服。牠輕巧的提起右前腳,低下頭,接著左前腳微微一彎,像是向他鞠躬似的。

撒爾魔輕輕的揮了揮手,笑道:「免了。」

白狼的臉頰在撒爾魔的腳上擦了擦,像是撒嬌,隨即又爬到他膝蓋上靜躺,閉上眼睛,似是十分舒服。

撒爾魔用手摸了摸牠的頭矑,說:「有點事想要你幫忙。」白狼皺了皺眉,低「嗥」了一聲,似是十分不滿。

撒爾魔輕輕的摸著牠的脖子,笑道:「乖一點!如果你幫得上忙的話,便獎勵你不用回魔界!」白狼一聽,兩隻三角形的耳朵不禁動了動,以一雙懷疑的眼睛看著撒爾魔,似是要看透他有否說謊。

撒爾魔微微一笑,把紅盒子放在牠跟前,說:「告訴我這氣味的本體在哪。」白狼昂著頭嗅了嗅後,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立時,四方八面的味道在腦海中刻劃來。

但見白狼以自己為中心,閉上眼慢慢、悠悠地挪動,仔細地嗅著。突然,牠猛地一睜眼,向自己面向的方向低「嗚」了一聲,慢慢的向前走。接著又回回頭看著撒爾魔和葉,似是叫他們跟著自己走。

三.
晚上的月亮無影無蹤,白狼輕盈地走在街上,漆黑的暗夜默默將他隱藏起來。昂著頭朝天嗅了一下,白狼又四處看著,在黑暗之中,那血紅的雙眼更顯炯炯有神。

突然,牠悠悠地停下來,定眼看著那高處的大樓,深深地嗅了一下,紅眼睛閃過了一絲光采。接著,便見牠後腿彎曲、一跳,整個身子竟如彈弓一樣、如似箭一般飛到那大樓之頂,接著又連翻躍跳,翻過了幾座高樓,高速跑去。

牠愈跑愈快,最後只留有一個奇異的影子、一縷輕風。撒爾魔跟葉在地面抬著頭,看著白狼,無言的相視一笑。幾乎在同一時間,兩個人的影子赫然消失。在漆黑之中,只有三個黑影在樓上跳躍,那如鬼魅、如妖怪般的身影。卻又偏偏得到黑暗的眷顧,讓它緊緊地守護著他們。

少頃,白狼突然一個急煞,撒爾魔和葉見狀,急速的身影立時慢了下來,緩步走向牠,那悠閒的樣子便像是散步一樣。

白狼懶洋洋地盯了他們一眼,便朝天嗅了嗅,又嗅嗅地面的味道,接著便向撒爾魔低低的嗚叫了一聲,像是在說:「要找的東西便在這裡。」

撒爾魔輕輕拍著牠的頭,笑說:「辛苦了!」白狼的臉頰在撒爾魔的腳上擦了擦,像是在撒嬌。

撒爾魔慢慢蹲下去,摸了白狼的後頸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跟葉要去辦一點事!」白狼慢慢的點了點頭,伏在地上,兩前腿平放在地上,把頭側傾在腿上,決定用一個最舒服的姿態等待。

葉對撒爾魔笑了笑,道:「走了!」說罷已沒了身影。撒爾魔微微一笑,只是默默地跟上去。

四.
在黑暗之中,有著微小的光芒。可是,那不是柔和的月光或閃亮的燈光,更不是耀眼的陽光。它,只是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光芒,默默無言的閃耀著,便似是孩子們最純潔的淚水,又似是惡魔晶瑩剔透的指甲,一勾一勾地,叫人們犯罪。可是,其實那是一枚普通到不行的鑽石,靜靜地躺在桌子上,發著極輕微的光芒,閉著眼不管世界的事,微笑著看著人們為了自己而互相殘殺。

在那亂成一團的房間之內,鑽石便被這樣隨便地拋著,四周堆滿了丟棄的報紙、即食麵的杯子,還有著零碎的衣襪。

黑暗之中,傳來陣陣的呻吟聲,窄小的床上翻動著兩條人影,緊緊地相擁相纏著。女人用那柔韌的身體用力地纏著男人,兩人拼命地在對方身上發洩著瘋狂。在那罪一樣的情感當前,盡情地放縱自己的慾望吧!表現出人類原始的墮落。

「對不起!打擾了。」在那寧靜得只剩喘息聲的黑暗之中,突然傳出了一把清澈如水的聲音,像是突然這罪惡從夜幕中畫出了一道清溪。

那女的一聽,嚇了一跳,慾望頓時被活生生的壓了下去,反射性般把被單往身上一拉。而那男的卻是心中一驚,卻也馬上起來把床旁的開關燈鍵按下。

然後,整個房間便立時被白光照得亮如白晝。可是,這男女長時期在黑暗,現雙眼突然接觸到光芒,看東西時不免有點朦朧。

男人吃力地擦了擦眼睛,瞇著眼睛看著跟前的人----一個男人!?

那男人淡淡地笑著,竟凌空地坐在半空之中,繞起二郎腳。再看看他的長相,一頭直髮長及肩,淺啡中略帶金絲,調出如月般柔和的顏色。眼睛藍如晴空,眸中的光芒甚至比鑽石更亮麗。臉上卻始終如一地帶著淡淡溫和的笑容,魅人心智。

他支著腮子,嘆著氣看著地面,喃喃道:「多麼髒亂的房子!」說著竟嘆氣連連地搖搖頭。

那男人一聽,立時定過神來,連忙指著他,問:「你是什麼人?怎麼突然闖進了我的房子?」

男子聽著,微微一笑,說:「我是什麼『人』嗎?世人都喜歡稱我為 撒旦葉,這次降臨貴舍,主要是要幫人取回一樣東西。」那男的聽後,還以為「撒旦」只是他的外號,不以為然。

而那女的卻是想也不想,反射性般把床旁桌上的鑽石拿起,貼在自己的身上,似已弄清他來到的目的。

葉嘲弄似的看著她那半赤裸的身體,笑道:「你們犯下了偷竊之罪,又惹來淫慾之罪。雖然我並不是什麼聖潔無罪者,可是令我倒胃口的,卻是比犯十戒更該被罰!」葉說完,瞇著眼睛,淡笑地看著他。

那男人只覺一陣寒氣突然吹進了他的心窩,不禁打了個寒噤。雖然這男人到現在還沒有很「兇狠」地「挑戰」過他們,甚至從對方微笑之上感受到陣陣「善意」。

可是,不知為何,當他看見那人的笑容時,他的心卻立時凍結了,感覺到靈魂在顫慄。

葉柔和地把頭髮往耳後撥去,輕道:「這案子本來應由主人親辦的,可是看到你們那淫蕩的樣子後,主人便立時徹手不管了。」說完微微一笑,嘲弄似的看著他們,道:「說真的,他不太喜歡這種事,看到你們那罪惡般的身體時,更覺嘔心。倒是..嗯..,主人平常挺仁慈的,若由他辦理的話,你們也許能逃過一劫。可是..............」說著說著,他思考般轉個頭去,盯著那女的。

被他如此盯著,那女不住的把身子隱藏在被子內,隱隱發抖。

葉朝她笑了笑,道:「我承認自己不大仁慈。」說完,左手隨即往外一抓,那女的突然感到大股力量扯著自己,便如有一隻無形的手把自己的手臂往外拉。

那女的嚇了一跳,那蓋著身體的被子也禁不住力量,撕掉了下來。可是,力道卻絲毫沒有放鬆,愈來愈強,像是要把她拉過去般。

那女的心中一慌,握著鑽石的手不自覺地放鬆了。便在同時,那鑽石突然筆直、快速地飛到葉手中。

他們還沒弄清是什麼事,那邊的葉已仔細地看著鑽石,頭也不回地對那女的道:「放心,你的身體無辦法讓我對你產生任何興趣。」那女的聽後,只覺羞辱與懊惱一股腦湧上腦中,一顆心恨得牙癢癢的,一時竟不知該生氣還是寬心。

葉放下鑽石,側著頭看看他們,笑說:「可是,我應該如何懲罰你們呢?」那男人看著葉的眼神,好不自在,只覺他看著自己的時候,神態便如對待玩具一樣,心中不禁發毛,便不住的往後退。

突然,在剎那間,那男只覺喉嚨一熱,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女的見狀,連忙上前幫著拍他的背部,想幫他停止咳嗽,又邊道:「什麼事?有沒有事喔?」話還未說話,那女的也覺喉間一痛,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一股熱力,在燃燒著她的喉嚨,像是要她的喉嚨撕破一樣。

他們朝葉看去,只見葉手上拿著一粒圓圓的、細細的東西,若米般大。

葉把那東西拋到半空、接著,對他們笑說:「怎麼?想知道這是什麼嗎?」聽畢,他們只覺喉嚨更熱,便如快要溶掉一樣。

葉見他們無法回答,只好自語般道:「這是我研究的其中一種植物,我一直想找個好地方種植它們。你知道嗎?它們嬌得很,需要極多的養份和水,全日不停供送,否則便會枯萎而死。所以我一直找不到適合的地方,現在終於找到了,倒好!」他溫柔地看著他們,微笑道:「人們的養份極為充足,而且水藏量頗佳,是一個理想的種植環境。」

說完,看見那男女痛苦的表情,便更柔和的笑言:「放心!種子已經發芽了。在它發芽之後,你們的四肢會癱瘓,當然,連口也無法動,說不出話的。當這植物生長到一定的程度時,它會自行用葉子、毛刺把你們的肚子抓開,又或從你的眼睛、耳朵伸出來,絕對不需要麻煩你地。放心吧!不會太痛苦和長久的,只要那麼兩個晚上,它便能完全生長,為你們開啟地獄之門。」葉說完後,見他們那恐懼的眼睛,不絕的哀求著自己,不由得笑得更溫柔。

突然,在葉的微笑之中,燈光突然一熄,聲音也消失了,時間猶如被停頓了一般。當白光燈眨了眨,再次現出穩定的光芒時,時間再次流轉的一刻,葉的身影已然不見了。那對男女想去看看葉剛才的地方,他們現在只渴求著、哀求著上帝:...剛才,只是一場夢,一個玩笑,對嗎?

可是四肢卻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嘴巴亦是,話也說不出來。只覺體內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如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的掃著自己的內臟一樣。那女的苦得想哭,可是卻連眼淚也滴不出來。他們終於知道,真正的痛苦不在窮困或肉體上的痛楚,而是現在的一刻,恐懼與痛苦交纏的時刻............

五.
夜裡的痛苦、悲哭,沉溺在虛幻之中,漸漸的,最終也會消失,被人遺忘。當陽光再次降到大地之上的時候,總是帶給人們希望、「忘記」、「忽略」的勇氣,為人們帶來新的一天。但是,在那嬌艷的陽光之下,也許,每天也發生著同樣不幸的事。亦同樣地,在艷陽之下被人遺忘的,也會一直留在那發霉的歷史書上。所以,人們是不會懂得吸取教訓的,因為只有 忘記 才會有勇氣。

「老闆,有人在門外留下了這東西!」一個小文員急忙地跑進辦公室去,找那胖胖的「老闆」。

小職員用手作梳,搔著一頭深紫近黑色的頭髮,亂七八糟的,啡紅色的眼睛也充滿了睡意,卻筆直地立在老闆身側,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把手上的公文袋也恭敬地遞給胖子。

那個胖子老闆一見,不禁皺了皺眉,便從小職員的手中接過公文袋,把裡面的東西往外一倒,一杖亮閃閃的鑽石便立時一股腦地跌在他手上,發著微弱的光芒。

胖子望著那枚閃爍的鑽石,睜大眼睛,驚喜得說不出話來,隨即張口大笑,整個房間突然充滿了震耳欲聾的笑聲。可是他那興奮高興的樣子,實在令人嘔心。

但見在公文袋內,還跌出了一張白紙。

小職員連忙把小紙拾起,交到他的手上。

胖子老闆一看,只見白紙上寫道:「請你每年捐七千萬給第三世界兒童!」

老闆看著字條,不禁皺眉道:「這個袋子是誰放在這裡的?撒爾魔嗎?」

小職員道:「我不太清楚。」

胖子老闆冷笑道:「他是你提議找的人,你怎麼不清楚?」

小職員一聽,緊張得只懂一個勁兒地鞠躬,卻說不出話。

胖子一見,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說:「叫我捐錢?傻了嗎?而且,根本不知道這是否撒爾魔找回的,沒證沒據的,憑什麼要我答應?」

小職員一聽,立時道:「這不是太好吧!考慮清楚好點!」

老闆一聽,便大聲喝道:「閉口!難怪你會一輩子當個小文員。」那小職員一聽,沒有說話。老闆見他一臉不安,不由得不耐煩地隨手一揮,道:「你給我出去。還有,把燈子關了。」

小職員慢慢步出辦公室,走前也不忘把燈都關上。只見在門掩上的一瞬間,他的嘴邊耐不住地泛起絲絲微笑..................

「啪」的一聲,光芒隨著按鈕關掉而消失,房間隨即充斥了漆黑,只有那雪亮的鑽石發出亮麗的光澤。

胖子貪婪的看著鑽石,不停地用手撫摸,果然是世界上頂級大師打磨出來的極品,手感好極了。

可是,突然之間,胖子卻愣了一下,擦了擦眼睛,想要把鑽石看得更清楚。

他看見鑽石之中有一點黑色的東西,而且還慢慢的擴張、...擴張、..擴張...

漸漸的,黑點已充斥了整枚鑽石,像是要用黑暗包圍著它一樣。

胖子用力把鑽石擦了兩下,但黑色卻還沒有退去。他便不禁皺眉吋:「這是什麼?」想罷,整枚鑽石竟已變成了漆黑。胖子一愕,把鑽石放近一看,卻見鑽石發出了微暗的黑光。胖子再把臉貼過去細看。

突然,在剎那之間,鑽石那微弱的黑光變得強勁無比,胖子嚇了一跳,連忙用雙手遮掩著臉,卻感覺到渾身被什麼穿透了一樣,痛苦難當,不禁害怕得閉上眼睛。

好一會兒,周遭好像平靜了,胖子膽怯地瞇著眼睛往四周看去,卻見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鑽石消失了,整個辦公室都消失不見,什麼也沒有了。除了黑暗,便是黑暗。

眼前,漆黑一片,便在胖子猶豫之間。胖子的跟前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影子----一面長鏡。

胖子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只覺心中恐懼萬分,緩緩走到鏡子之前,一個黑色淡淡的影子反映在鏡子之中。

他把眼睛睜得大大,似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鏡中的人便是自己-----一個瘋狂的男人!?

那個瘋狂的男人,不停往自己身上猛抓,把自己撕裂得鮮血淋漓,卻依然不肯作罷,像是要把身上的皮肉全都抓破一樣。

胖子心中一驚,無力地跌倒在地上,按著自己的心臟,吃力地吸氣。慢慢的,但見那鏡中的影象改變了,變成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愈來愈清晰,仔細一樣,便能看見一個穿著黑長衣,有著黑長髮、綠眼睛的男子,懶洋洋斜坐在一張用黑晶雕成的高椅上,半瞇著眼。還看那張高椅設計精美、細膩,卻帶著恐怖、高貴的氣息。

那個黑髮男人繞著腳,把手擱在椅子的扶手上,又用手支著頭。那冷淡的容貌,對什麼也不感興趣似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慄。可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魅力,那足以讓人向黑暗折服的魅力。

那胖子驚慌地看著鏡中的人影,顫抖道:「撒...撒爾魔,究竟...究竟是什麼回事?」說著說著,便靈機一動,連忙說:「我知道了,你是為那幾千萬而來的嗎?如你現在放過我的話,我....我願意多付一倍!」說完見撒爾魔皺了皺眉,連忙舉起兩隻手指,補道:「兩倍....不.....三倍...三倍也可以。我....我不想留在這裡!求你...求你...」說到這後一句時,不禁苦起臉來,一個欲哭的樣子。

撒爾魔淡淡的表情,悠悠道:「愚昧的人類!你現在還想跟我討價還價嗎?」那胖子一聽,不禁哭喪著臉,跪在地上,向他嗑頭道:「求你放過我!求你放過我吧!」

撒爾魔淡道:「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你。」胖子一聽,馬上高興得笑了起來。在那滿是淚痕、油脂的臉上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笑容,確是令人作嘔。

「可是....」撒爾魔盯著那胖子,把還未說完的話續道:「剛才鏡中的,將會是你的下場。」胖子聽後,笑容立時凍結了。

撒爾魔淡淡對他一笑,身影便慢慢的淡去。

胖子一慌,急忙往鏡中亂抓。但是,當他提起手臂時,只覺臂上一痛,連忙把衣袖拉起一看。那手臂上的五芒星圖竟已紅得發紫,如要滴出血來一樣。胖子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手臂,但又不敢往臂上抓。

在那五芒星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條粗粗的黑色的東西,隨時又出現了第二條。這兩條東西用力一撐,一個圓圓的東西隨後現出,接下來還有六條同樣黑色的東西。定眼一看,竟是一隻巨大的蜘蛛。

胖子一見,嚇得只覺心臟「呯呯呯」地亂跳,聲音大得充斥著整個腦袋。只見他不停地、用力地揮著手,想要把它弄掉。可是它非但不走,緊緊地纏著,隨後還有第二隻、第三隻蜘蛛又從五芒星陣中爬出。

他心中一慌,忙用手往身上抓去,只覺到一陣陣皮開肉裂之痛。可是他顧不了這麼多,在恐懼之中,只想盡快擺脫這些嘔心的東西。無意中,往鏡上看到,如是要映出真相一樣,自己瘋狂地亂抓著自己的身上,身上卻沒半個蜘蛛的樣子。可是,低頭一看,卻見它們那八隻長腳子緊緊的抓住他的身體、緊緊的抓著,密密麻麻地,把黑黑圓圓的東西封住自己的呼吸.....

「啊!」一聲慘叫,打破了當天的寧靜。

六.
「以下是一則特別新聞報告----全國首富xxx昨日出現證實精神問題。這位富豪聲稱自己身上佈滿蜘蛛,還試圖用指甲將皮肉撕破。本地首席精神科醫生已證實該名富豪患上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並出現幻覺、自我傷害。故此,為了他的生命安全著想,現已留於xx精神病院觀察。其下多項物業已由其多名兒子承擔,可是因分產不均的問題,產生關係破裂的現象,以下將由yyy向你們報導。」

在電視中能看到幾個男子在精神院前爭執的情況,眾人都把焦點放到他們身上。可是撒爾魔真正留意的,卻只有那個在旁看著他們的紫髮小職員。無意間,撒爾魔如是看到那紫髮小職員突然透過電視,對自己俏皮一笑。

「攝」的一聲,電視機上的影像突然消失,使撒爾魔定過神來,回頭便見白狼二一隻手按在遙控之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撒爾魔躺在沙發上,看了看白狼,笑問:「人類很愚蠢,對嗎?」白狼低「嗥」了一聲,表示同意。

撒爾魔淡淡一笑,從一旁拿起一枚閃亮閃爍的東西,定眼一看,赫然便是那一枚美麗的鑽石。他把鑽石高舉著細看,鑽石的中央確然有一點黑色的東西,可是卻也遮蓋不了它本身的光輝。

撒爾魔靜靜地看著它,也不禁為它的美麗而驚嘆,喃喃的道:「難怪會惹來人間的鬥爭。」

突然,「格拉」一聲,大門猛的打開了。

葉在門外走了進來,左右手上分別抱著一盆約有半個人高的翠綠色植物。

撒爾魔看著他把植物放在地上,笑道:「成長得挺快吧!?」

葉聳著肩道:「我一開始以為需要兩晚才能完全長成,想不到一晚便可以了。」撒爾魔無語地看著那植物的綠葉。在那墨綠之中赫然呈現出點點鮮紅,還淡淡的泛著血的腥味。

葉走近植物,觀察著它們的葉子和莖,輕道:「可能是因為人類的內部充滿了極端的黑暗,所以才讓它們開得如此茂盛與美麗。」

撒爾魔無奈的淡笑道:「或者!」說完把手中的鑽石往葉拋去。葉見狀,立時伸手接住,不解地看著撒爾魔。只聽撒爾魔說:「仔細看看!」說完便見葉皺了皺眉,認真盯著那枚鑽石----中央有一點黑色。放近一點,再仔細一看,便發現那是一隻蒼蠅。

撒爾魔淡笑道:「你有沒有想過,兩個普通的狗男女究竟如何從保安重重的地方盜得鑽石?」

葉看著那枚鑽石,不禁揚了揚眉,苦笑道:「不會吧?」

撒爾魔看著他,又道:「還有的是,那個胖子究竟如何找到我?」

葉一聽,微微笑了出來,道:「愛玩的性子!」

撒爾魔微笑的「嗯」的一聲,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使一個人經歷了多少事,但最根本的卻難以改過來。

葉皺著眉,再望鑽石一眼,問道:「這是否證明了他已從 人子 的封印中解放出來?」

撒爾魔笑道:「對於初破封印的他來說,前題還是需要復原的力量!」

葉續道:「所以便利用蘊藏著大地力量的礦物培養新軍!」

撒爾魔道:「不過,那個搗蛋的撒旦倒還沒有忘記跟我們打聲招呼,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葉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鑽石中的蒼蠅。

這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了「那個日子」快到了,因為「疾病之君」----「蒼蠅王•別西卜」終於甦醒了.........................

2008-12-8 01:12 依雲
第六回~~校園~~
一.
陰暗的黑雲覆蓋著整片藍天,柔柔的細雨為大地帶來了滋潤與濕氣,輕輕的微風把遠方的草香帶來了,使在城市中發霉的機械稍稍觸碰到一絲自然的味道。

撒爾魔慢慢走在道上,撐著一柄黑雨傘,一身整潔的白衣、長褲外加一條黑色皮帶,整整齊齊的,連平日披散的黑長髮也好好地用白緞帶束在頸後。甩了見左肩的黑色背包,雙手插在褲袋中,跟旁邊的葉邊走邊聊。

葉往腕上的手錶看了一下,道:「真的要上課嗎?」

撒爾魔聳了聳肩,道:「身為一個人類,有時也該有人類的模樣,不能總是缺課。」

葉向前望了一眼,便看見那座雪白的校舍,於是笑道:「也好!我只好不打擾你做個『乖學生』了,一會兒見吧!」說罷便跟撒爾魔揮了揮手,算是道別。

撒爾魔微微的笑著,轉頭靜靜看向那雪白的校舍,望著人們那滿臉歡愉的樣子,多麼的快樂;看著別人那滿是憂愁的樣子,多麼擔憂。

可是,撒爾魔知道自己永遠也不能笑得如此「真實」,愁得如此「乾脆」,也永遠不可能放下那黑暗的名字。

他微微的苦笑著,慢步的走進那陌生而熟悉的校園。

二.
燈光,耀眼的亮著,抗拒著窗外的黑暗。細雨刺在玻璃上,衝不破人類的護甲,只好軟弱地彎下腰,沿著冰冷的琉璃滑下。四周盡是吵鬧的聲音,連自然雨聲的旋律也被遮掩了。

撒爾魔嘆了口氣,把盯著窗外的目光收回,只聽到身邊的同學又談起了某某某明星的傳聞,說起了某某某政客的事蹟,有些還在旁邊努力最後「衝刺」,用力抄著剛借到手的功課。可是,令撒爾魔不滿的是,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與故意壓低聲量的閒言閒語,在耳邊「嗡嗡」鳴叫。拜託!要說人壞話請細聲一點。

突然,「鈴」的一聲鐘響,掃清了混亂不堪的景象,抄著功課的同學咬著牙,誓死要把最後一句抄完,其他同學也乖乖地坐回座上,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但多年的馴養已使他們的身體自動作出了「正確」的動作-----安靜坐著。

不刻,廣播器中已傳來了一把男聲,這聲音沙沙啞啞,聲帶顯然已經有嚴重受損的情況。只聽他說:「今天是一周的開始,感謝 父 賜予你們平安的回到大家當中。現在,請各位同學先靜心完成今早的早修,向 神作出禱告,祈求我們今天的平安。」

撒爾魔坐在椅上,支著頭,這是一間基督教學校,魔鬼就讀基督教學校很奇怪嗎?其實,也不切驚訝,這只是葉用飛標決定的結果罷了!更何況,附近的學校十間倒有九間是宗教學校,將就 點好了。看著別的學生乖乖地閉上眼睛,開始喃喃自語。有些人則借機伏在桌上,補一下眠,再看他旁邊的同學----海爾,那金頭髮藍眼睛的美少年,誠心地閉上眼睛,默默的禱告著。

說真的!這個少年是撒爾魔多年來見過最美麗的人類---金色的髮絲有如月亮的光芒,藍眼便似大海的廣闊,猶如月亮灑在大海之中的浪漫與柔麗。人也喜歡漂亮的東西,特別是魔鬼,可是,老實說一句:撒爾魔對他不大有好感!

被撒爾魔的綠眸注視著,海爾像是有感應似的,悠悠的睜開眼睛,對上了那說莫名的視線,沒有詢問、也沒有任何表情。

撒爾魔看著他,先打破沉默的氣氛,笑說:「很久沒見了!」

海爾皺著眉,嘆了口氣,道:「雖然不太願意,可是我想..我還是要跟你說聲 多謝!」

撒爾魔笑問道:「什麼事值得你這麼說?」

海爾苦笑了一下,說明道:「我的那個『母親』,感謝你沒有傷害她!」撒爾魔微笑的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格拉」一聲,白門被拉開,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連身碎花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班導。看見她拿著那一本厚厚的書本,撒爾魔只是閉著眼,嘆了口氣。那個老師也望了撒爾魔一眼,只是皺了皺眉頭,卻什麼也沒有說,便拿著粉筆,開始在黑板上寫滿白色的蚯蚓。

三.
午飯鐘聲響過,撒爾魔不禁舒了口氣,能撐過這麼多節課,沒有中途因「病」早退,已經是奇蹟了。可是,當他看著別的同學時,見他們還有那般精力,又是打藍球,又是打排球的,便不禁覺得愚蠢至極的人類還是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

撒爾魔把書包往背上一甩,站起來便走,卻聽旁邊的海爾突然低聲道:「喂,高一有一個女生一直在找你。」

撒爾魔一聽,腳步頓了頓,皺眉問:「怎麼回事?」

海爾慢慢把便當拿出來,邊道:「她好像是在同學們之間聽過你的傳聞,便一直想找你『實現願望』!」

撒爾魔坐在海爾的桌上,看著他將連在一起的木筷子拆開,邊笑道:「什麼?實現願望?這不是太科幻了嗎?她不是相信吧!?」

海爾抬頭看著他,回道:「可是這種奇幻的事正適合你,不是嗎?」說完頓了頓,又道:「你應該明白的!」

撒爾魔笑道:「感謝你的提醒!」說完又笑了一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海爾也沒有看他,只是自顧自地簡單的作了飯前祈禱。他感覺到,所有的事已慢慢的在運行。

但他們也許還不知道,下一次再見的時候,他們要面臨的是.....

四.
撒爾魔快步步下樓梯,四周的同學,特別是鄰班的,也對這個陌生的客人投以一個奇怪的目光。那些被他看上一眼的女子,臉上卻不禁紅了一下。

撒爾魔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悶人的空間。

突然,「啪」的一聲,一向對四周保持警覺的他,竟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同學,把她的書簿撞得滿地皆是。那個女子卻頭也不抬,只是默默地蹲下,把書拾起。撒爾魔也馬上道歉,把地上餘下的書拾起來,交給她。

只見她接過撒爾魔遞來的書,便把書本抱在胸前,欲走上課室。可是,在經過撒爾魔身邊的時候,卻拋下了一句:「許久不見了,我的主人!」撒爾魔嚇了一跳,他記得這聲音,飄盪在他身邊的金髮像是金環一般,還夾雜著一股百合的香氣.............

撒爾魔連忙回過頭去,那個女子已急速沿著樓梯往上跑。也來不及思想,撒爾魔把書包往背上一甩,往上追去。

他們「你追我趕」的跑著,有時著急起來,也不得不一手推開阻礙自己的人兒。特別是撒爾魔,以他的身手竟追不上一名女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懷疑,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卻又難以耍些什麼手段。

樓梯的盡處有一扇門,女子一把推開它,便衝了進去。撒爾魔尾隨在後。

極目而望,這裡是天台,四周用及腰的鐵圍欄圍著,地鋪白色瓷磚,是全校最高的地方,可包攬整個校園。

那個女子現在正正是背對著他,靜靜站在鐵欄前,像是看著什麼似的,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

撒爾魔猶豫了一下,問:「你究竟是誰?」

那女人答道:「你知道的!」語氣之間還夾雜著絲絲笑意。

撒爾魔道:「她沒有百合香氣!」

那少女笑說:「不要逃避了,我親愛的主人,事實始終是事實!」

撒爾魔沉默了一會,定眼看著她的背影,道:「她已經死了,由我的火焰親自送葬的,絕對沒有復生的可能!」平和的綠眸牽起了一點殺氣,冷問:「你究竟是誰?」

少女笑道:「你不相信也罷!可是,我便是我,這次回來只是為了我的最愛 !」撒爾魔皺了皺眉,眼前人一看便知來者不善,怎能讓她如願以償?

沒有多說廢話,撒爾魔只是輕輕地舉起手,黑色的火焰連忙現身於他的掌間。

那個少女笑言:「我不會給你機會的!」說完竟立時縱身一跳,跨過圍欄,跳了下去。

撒爾魔微微一愕,嚇了一跳,連忙追上前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地上的人依然休閒的走著,樓下的花草還是豐盛的開著。

那個人...便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撒爾魔緊握著圍欄,沉默著,綠瞳間的殺氣輕繞不散。只見他緩緩閉上眼睛,待了一段時間便轉身離去,當他的手鬆開圍欄的瞬間,那一小段的欄杆竟被粉碎成沙子,隨風而去。而綠眸卻又已回復了往昔的淡情。

五.
撒爾魔穿過操場,雨已停了,別去多時的陽光溫柔地愛撫著濕透的大地,剛才發生的事便似是夢境一樣,沒有影響到這個世界、沒有影響到任何一個人。遠處望去,還見一群群鳥兒在天上展開那美麗的翅膀,一舒筋骨,沐浴在嬌陽之下。

他沉思著,走向校門,可是,當他走到門前時,卻又不得已停下腳步,眉頭也皺起來。

只見眼前的是一個銀金髮的女子,她靠著門站著,如是在等什麼人似的。撒爾魔沒有正面看她,猶豫的腳步再次舉起,但他當下已明瞭眼前的女生正是海爾所說的女生。

恰在此時,女子的翡翠眼睛已射向了他。還見她一頭淡金色,接近銀的直長髮,在她頭一轉時,隨著移動擺出優美的弧度,在陽光之下閃爍著光芒。那綠色的眼睛與撒爾魔一樣美麗,但卻多了一份活力。

那女子擋在撒爾魔身前,疑惑的看著他,輕問:「你是撒爾魔?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傳聞!」

撒爾魔只得停下腳步,收起一雙皺起的眉頭,卻露出笑容,道:「那些可怕的傳聞嗎?我聽了也想發笑,我想你不至於相信吧!?」

那女子皺了皺眉,答說:「對!我相信了。而且我還曾找人調查過你和你的那位好朋友。聽說在那名大富翁精神出現問題之前見過你,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撒爾魔笑道:「我認為這是巧合。」說完頭也不回便走了。

女子看著撒爾魔的背影,輕輕的呼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那要找的人,她從懂事以來便開始尋找的人!

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跟撒爾魔訂下契約,得到那股力量.................

2008-12-19 20:58 依雲
第六回~~校園~~
一.
陰暗的黑雲覆蓋著整片藍天,柔柔的細雨為大地帶來了滋潤與濕氣,輕輕的微風把遠方的草香帶來了,使在城市中發霉的機械稍稍觸碰到一絲自然的味道。

撒爾魔慢慢走在道上,撐著一柄黑雨傘,一身整潔的白衣、長褲外加一條黑色皮帶,整整齊齊的,連平日披散的黑長髮也好好地用白緞帶束在頸後。甩了見左肩的黑色背包,雙手插在褲袋中,跟旁邊的葉邊走邊聊。

葉往腕上的手錶看了一下,道:「真的要上課嗎?」

撒爾魔聳了聳肩,道:「身為一個人類,有時也該有人類的模樣,不能總是缺課。」

葉向前望了一眼,便看見那座雪白的校舍,於是笑道:「也好!我只好不打擾你做個『乖學生』了,一會兒見吧!」說罷便跟撒爾魔揮了揮手,算是道別。

撒爾魔微微的笑著,轉頭靜靜看向那雪白的校舍,望著人們那滿臉歡愉的樣子,多麼的快樂;看著別人那滿是憂愁的樣子,多麼擔憂。

可是,撒爾魔知道自己永遠也不能笑得如此「真實」,愁得如此「乾脆」,也永遠不可能放下那黑暗的名字。

他微微的苦笑著,慢步的走進那陌生而熟悉的校園。

二.
燈光,耀眼的亮著,抗拒著窗外的黑暗。細雨刺在玻璃上,衝不破人類的護甲,只好軟弱地彎下腰,沿著冰冷的琉璃滑下。四周盡是吵鬧的聲音,連自然雨聲的旋律也被遮掩了。

撒爾魔嘆了口氣,把盯著窗外的目光收回,只聽到身邊的同學又談起了某某某明星的傳聞,說起了某某某政客的事蹟,有些還在旁邊努力最後「衝刺」,用力抄著剛借到手的功課。可是,令撒爾魔不滿的是,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與故意壓低聲量的閒言閒語,在耳邊「嗡嗡」鳴叫。拜託!要說人壞話請細聲一點。

突然,「鈴」的一聲鐘響,掃清了混亂不堪的景象,抄著功課的同學咬著牙,誓死要把最後一句抄完,其他同學也乖乖地坐回座上,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但多年的馴養已使他們的身體自動作出了「正確」的動作-----安靜坐著。

不刻,廣播器中已傳來了一把男聲,這聲音沙沙啞啞,聲帶顯然已經有嚴重受損的情況。只聽他說:「今天是一周的開始,感謝 父 賜予你們平安的回到大家當中。現在,請各位同學先靜心完成今早的早修,向 神作出禱告,祈求我們今天的平安。」

撒爾魔坐在椅上,支著頭,這是一間基督教學校,魔鬼就讀基督教學校很奇怪嗎?其實,也不切驚訝,這只是葉用飛標決定的結果罷了!更何況,附近的學校十間倒有九間是宗教學校,將就 點好了。看著別的學生乖乖地閉上眼睛,開始喃喃自語。有些人則借機伏在桌上,補一下眠,再看他旁邊的同學----海爾,那金頭髮藍眼睛的美少年,誠心地閉上眼睛,默默的禱告著。

說真的!這個少年是撒爾魔多年來見過最美麗的人類---金色的髮絲有如月亮的光芒,藍眼便似大海的廣闊,猶如月亮灑在大海之中的浪漫與柔麗。人也喜歡漂亮的東西,特別是魔鬼,可是,老實說一句:撒爾魔對他不大有好感!

被撒爾魔的綠眸注視著,海爾像是有感應似的,悠悠的睜開眼睛,對上了那說莫名的視線,沒有詢問、也沒有任何表情。

撒爾魔看著他,先打破沉默的氣氛,笑說:「很久沒見了!」

海爾皺著眉,嘆了口氣,道:「雖然不太願意,可是我想..我還是要跟你說聲 多謝!」

撒爾魔笑問道:「什麼事值得你這麼說?」

海爾苦笑了一下,說明道:「我的那個『母親』,感謝你沒有傷害她!」撒爾魔微笑的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格拉」一聲,白門被拉開,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連身碎花裙的女子走了進來,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班導。看見她拿著那一本厚厚的書本,撒爾魔只是閉著眼,嘆了口氣。那個老師也望了撒爾魔一眼,只是皺了皺眉頭,卻什麼也沒有說,便拿著粉筆,開始在黑板上寫滿白色的蚯蚓。

三.
午飯鐘聲響過,撒爾魔不禁舒了口氣,能撐過這麼多節課,沒有中途因「病」早退,已經是奇蹟了。可是,當他看著別的同學時,見他們還有那般精力,又是打藍球,又是打排球的,便不禁覺得愚蠢至極的人類還是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

撒爾魔把書包往背上一甩,站起來便走,卻聽旁邊的海爾突然低聲道:「喂,高一有一個女生一直在找你。」

撒爾魔一聽,腳步頓了頓,皺眉問:「怎麼回事?」

海爾慢慢把便當拿出來,邊道:「她好像是在同學們之間聽過你的傳聞,便一直想找你『實現願望』!」

撒爾魔坐在海爾的桌上,看著他將連在一起的木筷子拆開,邊笑道:「什麼?實現願望?這不是太科幻了嗎?她不是相信吧!?」

海爾抬頭看著他,回道:「可是這種奇幻的事正適合你,不是嗎?」說完頓了頓,又道:「你應該明白的!」

撒爾魔笑道:「感謝你的提醒!」說完又笑了一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海爾也沒有看他,只是自顧自地簡單的作了飯前祈禱。他感覺到,所有的事已慢慢的在運行。

但他們也許還不知道,下一次再見的時候,他們要面臨的是.....

四.
撒爾魔快步步下樓梯,四周的同學,特別是鄰班的,也對這個陌生的客人投以一個奇怪的目光。那些被他看上一眼的女子,臉上卻不禁紅了一下。

撒爾魔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悶人的空間。

突然,「啪」的一聲,一向對四周保持警覺的他,竟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同學,把她的書簿撞得滿地皆是。那個女子卻頭也不抬,只是默默地蹲下,把書拾起。撒爾魔也馬上道歉,把地上餘下的書拾起來,交給她。

只見她接過撒爾魔遞來的書,便把書本抱在胸前,欲走上課室。可是,在經過撒爾魔身邊的時候,卻拋下了一句:「許久不見了,我的主人!」撒爾魔嚇了一跳,他記得這聲音,飄盪在他身邊的金髮像是金環一般,還夾雜著一股百合的香氣.............

撒爾魔連忙回過頭去,那個女子已急速沿著樓梯往上跑。也來不及思想,撒爾魔把書包往背上一甩,往上追去。

他們「你追我趕」的跑著,有時著急起來,也不得不一手推開阻礙自己的人兒。特別是撒爾魔,以他的身手竟追不上一名女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懷疑,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卻又難以耍些什麼手段。

樓梯的盡處有一扇門,女子一把推開它,便衝了進去。撒爾魔尾隨在後。

極目而望,這裡是天台,四周用及腰的鐵圍欄圍著,地鋪白色瓷磚,是全校最高的地方,可包攬整個校園。

那個女子現在正正是背對著他,靜靜站在鐵欄前,像是看著什麼似的,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

撒爾魔猶豫了一下,問:「你究竟是誰?」

那女人答道:「你知道的!」語氣之間還夾雜著絲絲笑意。

撒爾魔道:「她沒有百合香氣!」

那少女笑說:「不要逃避了,我親愛的主人,事實始終是事實!」

撒爾魔沉默了一會,定眼看著她的背影,道:「她已經死了,由我的火焰親自送葬的,絕對沒有復生的可能!」平和的綠眸牽起了一點殺氣,冷問:「你究竟是誰?」

少女笑道:「你不相信也罷!可是,我便是我,這次回來只是為了我的最愛 !」撒爾魔皺了皺眉,眼前人一看便知來者不善,怎能讓她如願以償?

沒有多說廢話,撒爾魔只是輕輕地舉起手,黑色的火焰連忙現身於他的掌間。

那個少女笑言:「我不會給你機會的!」說完竟立時縱身一跳,跨過圍欄,跳了下去。

撒爾魔微微一愕,嚇了一跳,連忙追上前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地上的人依然休閒的走著,樓下的花草還是豐盛的開著。

那個人...便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撒爾魔緊握著圍欄,沉默著,綠瞳間的殺氣輕繞不散。只見他緩緩閉上眼睛,待了一段時間便轉身離去,當他的手鬆開圍欄的瞬間,那一小段的欄杆竟被粉碎成沙子,隨風而去。而綠眸卻又已回復了往昔的淡情。

五.
撒爾魔穿過操場,雨已停了,別去多時的陽光溫柔地愛撫著濕透的大地,剛才發生的事便似是夢境一樣,沒有影響到這個世界、沒有影響到任何一個人。遠處望去,還見一群群鳥兒在天上展開那美麗的翅膀,一舒筋骨,沐浴在嬌陽之下。

他沉思著,走向校門,可是,當他走到門前時,卻又不得已停下腳步,眉頭也皺起來。

只見眼前的是一個銀金髮的女子,她靠著門站著,如是在等什麼人似的。撒爾魔沒有正面看她,猶豫的腳步再次舉起,但他當下已明瞭眼前的女生正是海爾所說的女生。

恰在此時,女子的翡翠眼睛已射向了他。還見她一頭淡金色,接近銀的直長髮,在她頭一轉時,隨著移動擺出優美的弧度,在陽光之下閃爍著光芒。那綠色的眼睛與撒爾魔一樣美麗,但卻多了一份活力。

那女子擋在撒爾魔身前,疑惑的看著他,輕問:「你是撒爾魔?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傳聞!」

撒爾魔只得停下腳步,收起一雙皺起的眉頭,卻露出笑容,道:「那些可怕的傳聞嗎?我聽了也想發笑,我想你不至於相信吧!?」

那女子皺了皺眉,答說:「對!我相信了。而且我還曾找人調查過你和你的那位好朋友。聽說在那名大富翁精神出現問題之前見過你,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撒爾魔笑道:「我認為這是巧合。」說完頭也不回便走了。

女子看著撒爾魔的背影,輕輕的呼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那要找的人,她從懂事以來便開始尋找的人!

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跟撒爾魔訂下契約,得到那股力量.................

2008-12-27 20:15 ssr
感謝大大分享

2008-12-29 21:06 依雲
感謝你的回覆,使我在此不致寂寞!

第七回~~契約~~
一.
時已近晚,豆大的雨點脫離夜空,飛撲到大地上,拍打在窗,發出「滴塔」的響聲。被細雨點蒙上細紗的夜景,不時被突然的閃雷敲裂,增加了一絲光明、增加了一絲鬼魅。

撒爾魔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思緒不知已飛到何處,或者,根本什麼也沒在想。白狠在他的腳下靜靜躺下,把身體縮成一團,也學著主人閉目養神。葉卻在一旁給植物澆澆水、施施肥,倒算是休閒。

一切也是那麼閑靜,一切也如平常般,平靜得連那人後來在回憶時,都有點兒模糊。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晚是平靜的轉捩點。

只聽一陣急速門鈴聲響起,看看牆上的鐘,時針正指向十一,這種時候有什麼人會來?葉看了看撒爾魔,見他動也不動,依是躺在沙發上,只好嘆了口氣,認命地放下手上的盆栽,先去把門打開。

門外的是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子,淡金色的長髮濕淋淋的貼在臉頰上,整身的校服也濕得能滴出水來。

葉看到眼前的人,微微一愕,像是被這夜深的客人嚇了一跳。那邊的撒爾魔,早已在葉的身影後睜開了綠眸,本應柔和的眸子變得冷冷冰冰的,盯著門外的人── 那個在校內哀求過他的女孩子。

女子看了葉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目光便已立時捕捉到屋內撒爾魔的身影。朝撒爾魔有禮地鞠個九十度的躬,開門見山地道:「我想請你教我魔法!」葉一聽,隨即皺起了眉頭。

話聲已畢,堅內寂靜無聲,撒爾魔仍是冷冷的、靜靜的瞧著門前的女子。白狼那兩隻三角形的耳朵動了動,坐直身子看著她。

撒爾魔望著那個女子,嘆了口氣,道:「小姐,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魔鬼、魔法師,又或者是其他妖精怪物的話,那你應該馬上找個牧師過來,而不是叫我教你魔法。更何況,我根本不是魔鬼,你這實是無理取鬧!」

那女人一聽,立時指著白狼道:「普通人會養這種寵物嗎?你還不肯承認自己是魔鬼?」女孩被撒爾魔的一口否認,逼得有點兒著急了。那邊的白狼聽到女孩的話後,卻不禁用爪子搔搔自己腦袋,像是在問:「我很差嗎?」見狀,撒爾魔只是摸了摸牠的頭。

少女又道:「只是教我魔法,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困難?」

撒爾魔輕道:「教人類魔法跟自殺無異,人類在學有所成之後,隨時會反咬自己一口!」

少女咬了咬唇,狠道:「無論如何,總之若你不教我魔法的話,我便一輩子待在這裡,直到你願意教授為止。」

「可是我不會供應你食宿的!再者,一個女子好好的,為什麼要學魔法?當心將來沒人敢娶你!」葉終於按耐不住,打斷了少女的說話,畢竟他還要幫餘下的植物澆水呢!此刻只想少女快些離開。

少女一聽,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嫁不出便要怪你們。」

撒爾魔皺了皺眉,葉卻是一臉無奈,正想說話之際,卻聽少女再次說道:「魔鬼殺了我的全家,我要令所有的魔鬼後悔!」話畢卻聽撒爾魔馬上反問:「所有嗎?你有多少時間?短短七十年嗎?你的性命又有多少?」

少女搖頭道:「不!我的目標不在那些魔鬼,而在全部魔鬼的領導者!」

撒爾魔看了她一眼,卻見葉擰著眉笑道:「墮天使之首•魔王嗎?你的目標是他?你說真的嗎?!」

少女大聲道:「是天使說的,她說只要我殺了撒旦,這個世界便不會再有人像我一般,遭遇到這種不幸的事了!而且我有我的辦法,只要你們願意協助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自信、堅定的模樣,使葉不禁皺了皺眉。

撒爾魔輕問:「如果不願意呢?」少女決斷的道:「我會找另外的一些魔鬼,他們一定會教我的,因為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葉淡笑道:「有什麼好處?」

少女看著他,又轉頭看著撒爾魔,道:「你能擁有人的外表與魔獸為寵,在魔界的權力和實力一定不低。所以如果我殺得了魔王的話,你便能在魔王消失後地位更上一層樓。否則,若我失敗了,對你也毫無影響!」說著,少女一雙堅定的綠眼睛盯著眼前的兩隻惡魔,那一種懾人心魄的堅持,令葉和撒爾魔在一瞬間收起了笑容。

葉嘆了口氣,搔著頭道:「其實這的確挺有趣的,畢竟又刺激又好玩。不過我倒不太敢插話。」說著轉頭看了看窗外的狂雨,無奈地只得回頭看著白狼,道:「願意出去走一會吧?」白狼低嗚了一聲,便跟著葉一起離開了。

二.
雨,依然降著;雷聲,依舊響亮。在那無聲的夜聲,只剩下大自然的咆哮── 一點點的雨聲、風聲和雷聲,像是對世間咒罵著,更像是為世間哭號,令大地生靈也震撼了。靜靜地,沒有發生任何別的聲音;靜靜地,只有沉默在竊聽著那一夜、那一間屋子發生的事。

那少女看著撒爾魔,望著他那沒有表情的面容、眼神,不知他在想什麼。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看也沒瞧她一眼,閉眼養神,視她如無物。

見狀,再好的性子也已被磨盡了,何況是一向女性子的她?

只聽少女大聲道:「只要你教我魔法,我願意以任何東西作為代價,甚至是我的靈魂、記憶又或者是其他的東西也無所謂的。」這是少女早已作好的心理準備,犧牲嗎?交換嗎?便換吧!反正她的生命除了報復,或者已不再留下些什麼。

撒爾魔靜靜的張開眼睛,看著窗上那一條條的繩── 被雨水所交織而成的繩,錯綜複雜,有時候便像是人的命運一樣,不甘心走在道上的人,只會是此世上永遠的輸家。

那少女見他沒有回話,便又大聲道:「喂!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撒爾魔慢慢的轉個頭去,看著她,問道:「你真的如此渴望報仇嗎?你要用自己的一生獻給報復嗎?」

少女咬著牙,狠道:「你說什麼?我能不報仇嗎?親眼看著自己的家人被惡魔一片片撕開,一片片活生生的吞下肚子去,你能不報仇嗎?是你的話,你做到嗎?」

撒爾魔見她如此堅持,他自己無法理解這種痛楚。也許,他明白最重要的人離開的心痛,可是,這一切也是命運,不是嗎?人生總會有走盡的時候,只是早或遲而已。她的父母只是比本該注定的死亡時間提早了短短的二十或三十多年,有必要如此嗎?

沉吟半刻,也許這便是人類,當年的他不了解此種生物,今天的他依然無法理解。

「跟你訂契約,的確對我極有好處,若對別的魔鬼而言,也許早便答應了你。可是,我現在仍未想跟魔界最高者對抗,亦無心力發動什麼奪權謀反。但是,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真的是什麼也願意付出嗎?」撒爾魔作出了最後的讓步,如果人類真的是這樣的生物,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自己的職責便可以了。

少女臉上稍露欣喜,堅決的點了點頭。

撒爾魔見狀,淡淡的道:「身體也是嗎?」這個少女看似柔弱,可是也許比任何人也來得堅定。也許,正是因著她的經歷少,她才會如此,甚至只是一頭裁進一個目標,連小小的「可能性」也沒細心想清。

「任何」?任何嗎?任何嗎?...那你的尊嚴呢?你的自尊呢?那值得了多少錢?能被你當作物資地去利用嗎?魔鬼,是玩弄人心的傢伙。

少女一聽,不禁呆了呆,當初她只是一心想著報仇,卻沒有想到這一點。自尊,也許是她最後剩下的一點東西。可是,若她有想到的話,她真的不會再去尋求力量嗎?不會去追尋那十二年以來的目標嗎?她活了大半生也只是為了報復,亦早已決定放棄一切,為什麼今天眼見伸手可及之時,竟然動搖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可是,這一點頭,便如是用盡了她所有力氣一樣,這一點頭使她感到呼吸不來。身體,不聽教的打抖。

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撒爾魔看著她的眼睛,那猶豫卻藏著細韌的眼睛,便輕聲道:「若連自尊也放不開,你根本無資格談報復。」話音剛下,少女便如被雷擊中一樣,呆在當下,沒有說話。

「回去吧!」

「不!我已有一定的決心,我已有覺悟了。」因著眼前的魔鬼的一句話,把最後的一絲猶豫除去。她,只是為了報復而生,而是為了阻止魔鬼的暴虐而生,不是嗎?她曾這樣告訴過自己,天使曾這樣告訴過她。

撒爾魔望著她,淡淡道:「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在剎那間,她感到一種黑暗在自己的體內擴張。

突然,她的衣服如雨點般滑下,那雪白柔美的身軀立時露出來。少女嚇了一跳,反射般的想用手遮掩身體。可是雙手卻動也不動,完全不聽使喚。

撒爾魔看著她的雙眼,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只緊緊瞧望著自己的眼睛,絲毫沒有移往自己的身體上,可是那種羞澀的感覺卻也令她難堪。

撒爾魔輕道:「到了現在,你還能堅決的道:自己願意犧牲任何東西嗎?」

少女咬了咬唇,一顆心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她能聽見自己堅持的聲音:「是的.......」

撒爾魔再說:「那,如果我說,我要你把自己認識的人全都殺光呢?」話題突然一轉,尖銳的眼睛看出對方一瞬間的驚恐。

若果要報復,便用其他人的性命來換吧!若果做不到,你便一輩子躲在角落中哭泣吧!

──魔鬼,只是以玩弄人心為樂的傢伙。

一瞬間的猶豫,隨即的堅定──「可以。」少女回答。犧牲,是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其中一個元素。

撒爾魔輕輕的嘆了口氣,轉個頭去,撫著額,像是頭痛極了。他徐徐往窗外望了一眼,雨已漸漸停住了,剛被自然的水滴洗刷過的大地變得清新自然,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自然母親的懷抱一樣。可是,那終究也只是幻象,人類,有太多時候被這種幻象迷惑了。

撒爾魔轉個身去,慢慢的把自己的長袖黑裇衫脫去。少女一見,心中有點慌,可是臉上卻絲毫不表現出來。

下一刻,撒爾魔便把衣服往後一拋,竟巧好蓋住了少女的身體。少女只覺身上一暖,接著便毫無預警地一股腦兒跪在地,發覺自己四肢已能活動了,可是,雙腳竟微微抖擻著。

撒爾魔輕道:「穿起衣服吧!當心著涼。」少女嚇了一跳,這人..,不,..魔也未免變得太快了。不過,她也識趣地立時把衣服穿在身上,然後淡淡無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撒爾魔望著她,問道:「名字呢?」少女抬起頭,想也不想便答:「伊萊茵。」

撒爾魔認真的看著她,道:「認真聽著:伊萊茵,我現以 黑暗 之名....」話到如此,伊萊茵的四周突然閃起了微微的暗光,只聽他續說:「..與你訂下契約,我會授予你所能承受的魔法。而你,則將為此在將來某日,付出任何的代價。」話音一落,伊萊茵的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上頭立時出現了微微的暗光。接著,「呀」痛得喊了出來,一下刻便見剛才微痛的地方湧出了鮮血,鮮血滑到身體的皮膚上,竟滾燙如火,在她的身上烙下了火灼一樣的痕跡── 一個逆十字架,十架交匯的中央點赫然便是她剛才胸口痛的地方,其中刻畫出一個五芒星。

三.
撒爾魔轉頭望著窗外的雨點,緩緩站直身子,道:「契約完成。首先,你要交出 神之女的身份。從明天開始,世界上的所有人將會失去對你的感情:不論是愛或是友情。」說完頓了頓,又道:「從今以後,你便住在這裡吧!這裡的二樓正好有一間空房子。」

伊萊茵默默的看著他,問:「不用殺人嗎?」

「你想殺人嗎?」聲音在伊萊茵的問話結束不到半秒,便立時響起。

默默地、咬著牙地搖了搖頭,若果可以,她希望世界的美好不必建基於犧牲。

卻聽撒爾魔又道:「其實你根本不應該報仇,你應該過的是 神為你準備的人生,去領悟 神要你知道的東西。」

伊萊茵一聽,苦笑道:「你明白人類的心情嗎?你根本不明白吧!?」撒爾魔聽著,無從反駁,轉頭不語。

伊萊茵見他不語,便又道:「狠心的魔鬼,你自己不也離開了 神的愛嗎?竟用那罪惡的口舌說出 神的話語,你在諷刺自己嗎?」

撒爾魔不怒反笑,亦不解釋,只是說:「當你想解除契約的時候,我會幫你。好好再想一下。」

伊萊茵看著他,堅定的綠瞳盯著眼前無奈的男人,說:「一定不會!」

撒爾魔笑道:「世界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我會等待你領悟的一天!」伊萊茵看著他,沒有說話。

撒爾魔慢慢地走過去,輕拍了拍她的頭,便逕自走向屋後,邊道:「睡吧!明天的訓練可艱辛啊!」

伊萊茵聽著,輕輕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她知道在餘下來的日子中,她的人生將會如神話般傳奇。

可是,若知道這一切也是一個陷阱的話,她又會否來到此?

答案是:如果會遇上撒爾魔的話,她會!

2009-1-7 01:15 kavana710708
多謝大大熱情分享∼∼
多謝∼∼多謝∼∼

2009-1-10 02:56 依雲
第八回~~訓練~~
一.
白色的羽毛隨處飄蕩,在艷陽之下、在清草的氣味中,每一根羽毛都散發著陽光的氣息,透出生命的光輝,有如最聖潔的光芒。

嘈雜不休的鳥鳴,在耳邊不住響動,織成立體的大合奏,這一群是高音、那一群是低音,這一邊是女聲、那一邊是男聲,編成大自然最美的樂曲。

撒爾魔身周,是許許多多的白鴒子,繞著他的四周飛來飛去,像是一點兒也不害怕這個男人般。有的,甚至還留戀似地停在他的肩膀上,又用羽翅輕撥他的黑髮。

伊萊茵看著他,不禁皺眉問:「怎麼回事?」

撒爾魔笑說:「怎樣?你喜歡那一隻白鴿?」

伊萊茵反問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這有什麼差別?」撒爾魔微笑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卻顯然在等待她的選擇。

見狀,伊萊茵只得皺著眉地看看這群亂舞的白鴒,壓根兒看不出牠們之間的分別,不管是外形,甚至連毛色也是一樣的。有點兒為難,但見,望著一臉認真的撒爾魔,只好硬遭頭皮隨手指了一隻。

撒爾魔看了伊萊茵一眼,不語,只是輕輕地伸出手來,那隻白鴿竟便乖巧的停在他手上。

撒爾魔摸了摸那鴒子的頭,問道:「你確定了沒有?」伊萊茵點了點頭,頓覺眼光一花,然後頭上突然一下刺痛。

「哎呀。」隨即按著自己的頭矑,但見撒爾魔竟從她頭上拔下了一根長髮,便纏在白鴒的腳上,並說:「我已在這裡佈下了一道半圓的結界,令白鴒不能飛得太高,也不可飛得太遠。而你,」說著,望了伊萊茵一眼,續說:「跟白鴒的活動範圍是一樣的,記住了!然後...」說著,突然手一揚,那原來乖巧待在他臂上的白鴿,立時振翅高飛。

撒爾魔定眼看著伊萊茵,微笑道:「我要你在這群白鴒之中,找回剛才選上的那一隻。」

伊萊茵一聽,便是一愣,馬上抬頭看去,滿天的白鴒,一色的雪白,誰來告訴她「剛才的那一隻」在哪?

「這麼多的白鴿,還有這個像籃球場般大的地方,怎樣找?你耍我嗎?」伊萊茵盯著撒爾魔,透露出微微不滿。

撒爾魔並不在意,只是看著地上徘徊著的鴒子,說:「若覺得我耍你的話,可以隨意離開,不送了。」

聽畢,伊萊茵瞪了撒爾魔一眼,卻再次把視線鎖在白鴒之上。即使是耍她,她也決不能放棄,讓那個人看出她的決心。

撒爾魔看著她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便說:「集中精神去捉,去感受。記住,眼睛看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少的。」伊萊茵望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便聽他再道:「而且,這樣也可以順道訓練一下你的毅力、體力。」

伊萊茵立時苦起了臉,只聽撒爾魔又道:「若你沒法找回的話,結界是不會解除的。便算是餓死了,你的屍體和靈魂也只能永遠留在此處。」

伊萊茵微嗔,道:「你根本是想弄死我吧?!」眼睛開始瞄向那群健亂飛的鴒子。

撒爾魔笑道:「對!我的確想乾脆殺了你,又或者...嗯...你可以試著解除契約。」

伊萊茵咬了咬唇,乾脆裝作什麼也沒聽見,頭也不回便往那些白鴒走去....。

究竟,有纏著頭髮的是哪一隻?

二.
午後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射進來,在褐色暗花地板上映出幅幅陰影圖紋。牆上的圓鐘「嘀嗒嘀嗒」地走著卻敲不破寧願的氛圍。懂得行走的光線漸漸突破窗紗的防禦,溜入它無法防備之處,射到睡午覺的白狼眼簾之上。不耐煩地眨了眨眼,打了個呵欠,白狼決定躲在葉的植物叢裡,繼續抱頭大睡。

葉看看牆上的掛鐘,從伊萊茵出去到現在,已整整過了兩天又六個小時,正常人應該早已熬不過了,不由得問了一句:「你真的想把自己第一個徒弟餓死嗎?」

躺在沙發上假寢的撒爾魔笑了一下,便說:「區區一個小考驗,若仍難倒她的話,根本無資格作我的徒弟。」

葉嘆了個氣,順手一把將礙眼的橫枝剪掉,邊說:「練基本功是怪可憐的。何不如黑爾曼一樣,命某垂死魔法師把力量傳給她?」

撒爾魔道:「你知道的,不是嗎?人類只有從基本功學起,才有機會突破中上級魔法師的等級。」

葉笑道:「便算是做得了中上等魔法師又如何?還是與那荒謬的夢想距離很遠呢!」說完,笑笑的看著撒爾魔。

撒爾魔淡說:「那也得看她想做到什麼樣的程度。」葉看著他,搖頭無語。

只聽撒爾魔突然道:「這個基本測驗只是要她認識自己的『氣』,難道對一個人類來說,還是太難了嗎?」

葉答說:「每個人身上的每一個部分都留有各自獨特的『氣』。你在那白鴿上纏著她的頭髮,便是要她感覺到那微小波動的力量─『氣』。可是,也許的確是太微小了。」說完,見撒爾魔皺了皺眉,便又說:「確認了『氣』後,便是要考她捉鴒子的身手吧!?還要測試她的集中力,否則便很容易被別的白鴒混淆。這可算是基本中的基本。可是,人類啊!『感受』這種事,他們已忘了好幾個世紀了。」

葉笑了笑 ,道:「當年我學這『基本中的基本』時,也苦得要命。你沒忘了吧!?」撒爾魔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那時的葉,誰能想到將會是現今大名鼎鼎的 撒旦葉?

葉可能想起了以往的事,忍不住又扯起了一個微笑,卻還不忘加上一句:「看來,你那徒弟同樣沒叫你失望呢!」話音一完,一陣門鈴聲隨即響起。門外的,正正便是那個消失了兩天又六個小時的少女。兩天前出外時還是一身整潔,現在卻是一臉狼狽,頭髮亂七八糟,還夾帶幾根羽毛。最重要的是,她的手上抱著一隻亂叫亂喊的白鴒。

撒爾魔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聽伊萊茵不滿道:「我捉到了!」

撒爾魔對她道:「把牠放走吧!」

伊萊茵皺眉道:「可是我捉得很辛苦的喔!」撒爾魔卻像是無聽到般,走到她跟前,從她的手上奪過白鴒,便直接把牠放到窗台。立時,一陣拍翅聲和輕快的啼聲,鴒子便愉快的走了。

那邊的伊萊茵呆呆地看著整個過程,回過神來時已不及阻止,只得臉上堆滿了「我很不爽」的字樣,畢竟那是自己花了許多許多的時間、熬著肚餓來捉的。現在卻如此輕易便放牠飛去,實是,心有不甘。

撒爾魔轉個頭去看著她,卻見她非常不滿地盯著自己,只得笑道:「改天我送你一隻更特別的鳥!」

伊萊茵怏怏的看著撒爾魔,滿臉不相信地道:「什麼鳥?我不要烏鴉、鳥哥之類的!」

一旁的葉把桌上的盆栽放回地上,邊笑道:「放心吧!撒爾魔送的一定不差。」伊萊茵聽畢,看著撒爾魔,有點懷疑,卻也沒有說話。

「要先去食點東西嗎?」對上伊萊茵那種毫無遮掩的懷疑目光,撒爾魔只是笑著問。伊萊茵一聽,才想起自己已多時沒有進食,肚子立時呼應似地「咕咕」作響。

她對撒爾魔怨道:「若某天我餓病了的話,你一定要負責!」撒爾魔笑了笑,不語。

三.
接下來的幾天,伊萊茵只有一樣工作──捉鳥。

可是空間、範圍卻愈來愈廣、愈來愈大,最大的一次甚至還試過以森林為限,至於是那裡的什麼森林,伊萊茵完全不知道。另外,所捉的鳥不再如可愛溫馴的白鴒,而是愈變愈兇猛,什麼鷹什麼的。不過,在多日的捕捉中,伊萊茵卻也不負所望。連葉也不禁驚嘆此女之進步神速。然而,伊萊茵本人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進步便是了,還常常在偷偷埋怨撒爾魔。

但,這一天看起來卻有點不同。撒爾魔沒有為伊萊茵準備任何飛鳥,卻預備了一隻紙鶴。

伊萊茵看看撒爾魔玩弄著的紙鶴,不禁問道:「有什麼用?」撒爾魔對她笑了笑,把鶴兒捧在掌間。下一刻,紙鶴突然燃燒起來。

看著他掌上的火焰,伊萊茵看傻了眼,久久不能回神。少頃,紙鳥便已化為灰燼。這是什麼樣的能力,超能力嗎?

撒爾魔笑道:「試試看吧!祝你成功。」說完便走到一旁,躺在沙發上。

伊萊茵望了望已然置之不理之的撒爾魔,再瞧著茶几,但見那裡早已準備了一隻完好的紙鳥,不禁又轉頭看了看葉,再回頭看著那個始作俑者,道:「要怎麼做?你沒有把方法告訴我。」

撒爾魔接過白狼咬著的書,說:「難道要我事事指點你嗎?自己試。」淡淡的語調,連回頭看她一眼也沒有,便逕自翻開了書本。那邊的葉只是看著美麗的花兒,輕輕一笑。

伊萊茵瞪了撒爾魔一眼,想說什麼似的,最終卻只是吸了口氣,把話吞回肚子裡去。

轉個身去,伊萊茵把紙鶴默默地放在掌心間,集中精神地望著它。可是,紙鳥兒卻沒有絲毫動靜。瞪,繼續瞪,時間在乾瞪之間溜走。然後,紙鶴竟變成了兩隻?打了個呵欠,紙鶴慢慢變成了三隻。突然「啪!」的一聲關門聲,嚇得伊萊茵整個人跳了起來,四周看看,卻不見了葉的身影,看來是外出了。再回頭看時,發現那紙鳥兒終於變回了一隻。

在旁看著書的撒爾魔慢慢翻過一頁,厚厚的書已看了一半有多,寧靜的房子中只有單調的翻紙聲。

「呯!」、「痛!」兩聲緊接前後地間響起。伊萊茵含著淚地摸了摸撞得紅腫的額頭,咬了咬牙。。剛才明明是驚醒了,什麼時候又睡著了去?想要大罵那個休閒看書的傢伙,卻又不好發脾氣,誰叫自己練著練著,竟真的睡了起來?可是,這種沉悶的作業真使人睏得要命,比最好的安眠藥還要好上十倍...,不...百倍.....!

可是她嘴上雖緊緊閉著,但一雙幽怨的綠眸卻不自覺地狠狠盯著那個還在翻書的人。

在旁看書的撒爾魔,不知是否感受到伊萊茵的目光,突然打破寧靜,道:「集中精神!」

伊萊茵一聽,暗下怨道:「誰不知要集中精神?」可是卻還是乖乖地按著撒爾魔的話做。

「還記得自己在捉鳥時所感受到的『氣』嗎?」撒爾魔懶洋洋的聲線繼續傳出:「試著在自己的體內追蹤這種『氣』,如追蹤鳥兒一樣。」

伊萊茵深深的吸了口氣,加倍集中精神的看著紙鳥,她知道撒爾魔開始教她了,另一方面便又嘗試探究自己的內在。

當她有了這種想法後,便立時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在體內流動。

一旁的撒爾魔低聲道:「做得很好!現在,便用你的『精神』..嗯...或是說是『意識』把這力量『捉』出來,引到你的手上!」

伊萊茵一聽之下,只覺撒爾魔的話模糊得要命。可是在嘗試之下,竟發覺「捉」著這力量竟比捉鳥還要容易。或者,可能是因為這力量本是她體內的一部分吧!?

漸漸的,力量的熱度越過了她的手腕,引到了她的手上。

此時,一種熾熱的感覺灼著她的手臂,「啪」的一聲,手心之間竟亮出了一個火球,虛弱的紙鳥立時在火球之中毀成灰燼。

心中一陣欣喜,可是,揚了揚手,火球卻始終掛在她的掌中,要如何收回?

撒爾魔放下書本,看著她道:「集中你的精神,用另一股力量去衝撞它!」伊萊茵聽後,便想要在體內尋找另一股的力量,可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剛才那巨大的火球吸引著了,沒有餘力。而且其他在體內的力量也散如沙,輕得難以察覺,更難與手上的力量比較。

撒爾魔道:「將鬆散的力量集合,不要心慌!心要靜下來!」伊萊茵暗罵了一句:「『說』不慌便可以冷靜嗎?」不過,還是乖乖地深吸了口氣,按他的話去做,然而卻還是完全無法集中。

看著那燃燒的火焰,心中的慌張變成了慌亂。

撒爾魔道:「愈慌便愈亂,若不懂冷靜,便一輩子學不會魔法!」一輩子嗎?好看的雙眉馬上皺起來,不自覺地狠咬著唇。

深深的呼了口氣──冷靜!要冷靜!呼應她的卻只有額邊冒出的汗珠。

閉上眼睛,靜了下來,頓覺身前的火焰悶熱得快把自己熱暈了。她不停叫自己要忽視它、忽略它、無視它,把注意力放在體內的別處。慢慢地,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燭火一樣,鬆散的力量緩緩顯現。咬著唇,吃力地開始收集各散落的力量,漸漸感到它們形成一團,燭火聚在一起,原來也可變成太陽!

「把它撞到手上的力量去。」在力量聚起的同一時間,便聽撒爾魔叫道。

幾乎可說是沒經過思考,伊萊茵便立時照辦,只聽「轟」的一聲,手上的火球立時爆開了,衝激力把伊萊茵推到地上。忍不住「呀!」的一聲低鳴出來,喘息著,發現手上的火球沒了,便乾脆癱瘓在地上,死活不起來。

撒爾魔見狀,放下書,便過去托著她的腰子,讓她站起來。然後,把兩指按在她的額上,她只感受到一陣溫暖的力量緩緩流到自己體內。

撒爾魔輕道:「力量已被馴服了,以後你可隨心運用。」說完,卻聽不到那不馴的人兒的任何回答或抱怨,便好奇地把她那垂下的頭輕輕托起。

只見她微張著口,雙眼緊閉,呼吸穩定而輕慢。

撒爾魔看著,呆了一呆,卻突然失聲笑了出來。那傢伙竟然累得睡著了,不過在這種環境下還能突如其來睡著,也真的太神奇了。

撒爾魔靜看著她那平靜的睡相,堅韌的眼睛在熟睡中變得幼氣,披散在他的臂上的淡金髮柔軟而輕美,托著白晢的皮膚,便如一個洋娃娃般。說真的,其實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撒爾魔對她的印象便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樣子挺普通,也十分孩子氣。可是,漸漸便發現,她有一股獨特的氣質── 一股純潔的氣息,這令他對她另眼相看。所以他不希望伊萊茵被仇恨薰陶,否則那份難得純潔便不再了。

看著她那如嬰兒般的睡相,那安心的樣子令撒爾魔不禁想起了一個人。曾幾何時,也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安心地睡在他的懷裡,毫無心機地笑著,毫不懼怕地瞪他、罵他,讓他感到真正的溫暖與溫柔,與及難能可貴的平凡。可是,這樣的日子已不再擁有了。

撒爾魔看了看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溫柔的把她放在沙發上。

好好睡一覺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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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回覆~^^~

2009-1-13 01:08 依雲
第九回~~低等魔怪~~
一.
伊萊茵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就此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整夜,連姿勢也沒怎麼改變,只感略微腰酸背痛。

睜開眼睛,那兩人的說笑聲從一旁傳來。揉揉脖子,睜著惺忪的雙眼望過去,但見葉和撒爾魔坐在一旁,甜美的紅茶冒出迷幻的熱煙,燻向吊燈。

伊萊茵看著他們那休閒的樣子,心中不自覺的燃起小捆火種,不滿道:「唉唉唉!可憐我昏睡了大半天,卻沒半個人關心!」支著腮子,雙腳跨放到沙發軟柄上,一臉哀怨的樣子。

葉看著她,道:「醒來了吧!?挺不錯的!」

伊萊茵看著他,挑著眉道:「你想我昏久一點嗎?」

葉笑道:「別生氣,這對你的讚美啊!試問其他女子那能如你般『威猛』,在力量如此消耗的情況下,這麼快便能醒來?」

伊萊茵揚了揚眉,嘲笑似的道:「對喔!我可真『威猛』。可是我心地善良,比葉先生的『殘暴』好得多了。」葉聽後,苦笑著搔了搔頭。但看一旁的撒爾魔自顧地喝著茶,似是不願惹上這場「戰爭」。

葉也絕了口,不想和她再糾纏下去,否則恐怕又是一個沒完沒了。

葉咳了一聲,把話題轉開,道:「今日撒爾魔專誠為你準備了兩樣東西,你想先看那一種?一種看見了,你會苦起臉來的;第二樣,則會開心得跳起。」

伊萊茵看著葉,皺了皺眉,滿眼的懷疑。然後,轉頭看看撒爾魔,卻見他靜靜的回看著自己,像是在等代她選擇一樣。

伊萊茵嘆了口氣,道:「既然已苦了這麼久,我也不在乎再苦一點。」

撒爾魔笑了笑,道:「那你跟我來一下。」

二.
撒爾魔打了個響指,伊萊茵呆了呆,但見眼前的景物出竟在眼前飛快的轉換著,只留下一個個模糊的影子。耳邊盡是劇風留下的嗚響,卻又似是毫無聲音的寧靜。

當焦點再次定住時便...「哎呀!」一聲痛叫,本來跨坐在沙發的伊萊茵赫然跌倒在地。無法了,誰叫沙發已不見了?

揉揉屁股,抬起頭來,環觀著身在之處。

一個草原──有著青翠的嫩草,微風一吹,一大遍綠革便乘風彎下腰子,向大自然扭腰撼動。不時,還吹起了一、兩條無根小草,和著醉人的青草味,把小革直送往天際。可是,美中不足的是,遍綠的草叢間不時看到人類留下的垃圾,污染了整個和諧的色調。不過,蔚藍而廣大的天空,卻依然美得令人心動,令人能忽視那一點點的污垢。

現在,借機而來的白狼便站在草原上,深深呼吸了一下,徐徐伏下。

伊萊茵看著這美麗的地方,也吸了口氣,多日來繃緊的神經得以放鬆,似是舒服極了。

撒爾魔看了她一眼,便又自顧轉個頭去,咬破了食指,接著伸直手臂,用拇指把血液用力一彈,灑落在草地上。

血點掉到土上,漸漸化成黑色並擴散開去。慢慢的,黑色的血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五芒星,一縷黑色的旋風便從五芒星內狂奔而出,草兒被那勁風捲到風裡去,樹也被吹得左搖右擺。伊萊茵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過身去看著,卻見撒爾魔站在旋風旁邊,看了她一眼,卻沒有理會。

突然之間,黑風捲往天上,消散在光芒下。五芒星也漸漸變淡而消逝在草地上,獨留下一個男人,低著頭單膝跪在五芒星之中。

伊萊茵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有著白得似雪的皮膚,身披雪白的長紗袍,如希臘古時的衣服一樣,又如是天上使者的裝束。最令伊萊茵驚訝的,是這個男人有著一雙尖尖的耳朵,簡直便像是童話中的精靈一樣美麗。還有的是他那把淡綠的長髮,淡淡的、不爭不俗,如是那流過心河的最清淨的雪水,將他那自然、美麗的氣質完全反映出來。

徐徐抬起頭,看著撒爾魔,一雙淡藍色的眼睛,跟頭髮一樣美麗,清淡而優雅。

他把左手放在右肩之上,向撒爾魔微一屈身,道:「妖精 黑爾曼 見過主人!」

撒爾魔的手輕輕一抬,示意黑爾曼起來,笑道:「恭喜你終於成為高級妖精!」黑爾曼沒有說話,徐徐站起來。

那邊的伊萊茵卻聽出什麼端兒似的,問:「你叫撒爾魔做主人嗎?為什麼?」黑爾曼看著伊萊茵,剛張口想要回答,赫然見到撒爾魔皺著眉頭,便馬上閉口。

伊萊茵看著撒爾魔,賭氣說道:「哼!不告訴我便算,看你也不是什麼高職位的傢伙。」

撒爾魔對她微笑了一下,又對黑爾曼道:「叫你帶來的東西在哪?」黑爾曼聽罷,隨意把手一翻,一粒黑色的珠子便出現在掌心。

他用食指把黑珠子猛地彈到地上、摔破,一陣黑色的氣隨即升起來,似是什麼毒氣一樣。

突然,暗光一瞬而過,再抬頭看時,卻見一個巨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平靜的草原上。

定眼一看,但見那個身影竟比自己高出三倍有多,一個肚皮漲漲的、大大的,雙眼如豆般小,面目可僧,手上還拿著一個巨大的狼牙棒。

黑爾曼道:「主人,這便是你命我找來的低等魔怪,力量不強,沒有腦筋,是一隻典型的笨東西。」

伊萊茵驚道:「不要說笑了。你說他力量不強嗎?我看他比大笨象還要有力量呢!」

黑爾曼靜道:「都是蠻力,不足為懼!」話語之間,那隻「大笨象」便已經靜靜的看著伊萊茵,黑爾最便補上一句:「牠主要以人為食糧。」

看見伊萊茵露出驚訝的表情,撒爾魔只是說:「盡情運用自己的力量戰鬥。但記著一點:便算你死了,我也不會來救你的。」話還未說完,便見魔怪的狼牙棒已狠心地朝伊萊茵揮來。撒爾魔立時把伊萊茵往旁一推,堪堪躲開魔怪的攻擊,然後自己又輕盈的閃過了他的攻擊。

撒爾魔在一旁對伊萊茵道:「現在開始。加油吧!」伊萊茵還沒有會過意來,正想抗議之際,卻見魔怪的狼牙棒便又是一下。想逃也來不及,只好就地一滾,剛好避開了狼牙棒的攻擊。

此時只聽撒爾魔道:「對付這種生物,若是只避不攻,只會疲累而死。」伊萊茵一聽,立時會過意來,想起上次發出火團時的方法,便立時運用起來。

手心上出現了一團火,可是卻不知應如何運用。

旁邊的黑爾曼輕道:「向外用力一揮!」伊萊茵馬上按他的話去做,火球立時飛射出去,撞到那魔怪的肚皮上。

魔怪本已醜陋的表皮上,此刻多了一块焦灼傷,更是嚇人。牠吃痛似地皺了皺眉,笨拙的手揉了揉肚皮,然而卻像是絲毫沒有受傷。

撒爾魔又道:「力量不夠大,不要只想著火,想想其他東西...嗯...例如這個吧!」說完,撒爾魔伸出一隻手,一團巨大的黑色火雷光立時出現,與天地間的自然光爭絕。

伊萊茵一見,先是嚇了一跳,應該是她也辦到的事吧!?然後,集中精神,仔細地想著,可是腦中思想,腳下還不能停止,心中還得處處防著魔怪的攻擊。這叫她怎麼能辦到?

黑爾曼在撒爾魔一旁,輕道:「她可以做到嗎?這力量對人類來說是很難運用!」

撒爾魔看著伊萊茵笨拙的逃避,只是笑道:「她始終是我第一個徒弟!」

伊萊茵狼狽的閃避了一會兒,看著左手,試著去運用那深奧的魔法,可是卻絲毫沒有效力。

她可憐的看著撒爾魔,卻發現撒爾魔沒有理會她。

突然,地上石子一阻,她整個人便赫然摔倒在地,膝蓋也擦得出血。卻見魔怪毫不憐香惜玉,狠狠的狼牙棒赫然便往頭顱敲來。什麼跟什麼的?為什麼在緊張關頭,上天總要放根樹枝或石頭什麼的在要命的位置,打算要了主角的命。

伊萊茵看著棒子,知道這已是無法避開了,連忙把手重疊,放在臉前,咬著唇,用盡全力去集中精神。她明白若再不行的話,便必死無疑。

雷電....

自己小時候,總是很害怕轟轟雷聲,只要一打雷,她便會立時鑽進母親的懷抱裡。每次,父親見狀,總要大大地笑她一番。可是當她在意了、哭了的時候,父親卻又嚇得馬上拉下臉來,急急哄著她、親她。這時,母親便會笑著敲敲父親的頭,叫他笨蛋....

淚水慢慢地湧上,伊萊茵閉上了眼睛,努力吞回痛苦與回憶,這...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狼牙棒的血腥味撲臉而來...

每當聽到父母的嬉笑,可怕的雷鳴早已在她高興著、笑著的時候過去了!那時,她總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幸福, 神是那麼的顧念她。幼小的心靈,總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仁慈的父母會永遠守在她身邊,每當父母生日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個心靈總是:「小伊,要幸福啊!」...

回憶像是一下子湧上來,人們總說死前時,記憶會如幻光片般在眼前播放。也許,這是真的。雙手漸漸覺得無力,伊萊茵只是淡淡地笑著,時間...像是過得很慢、太慢了。只望待會吃痛的時間能動得快一點...

同樣是一個雷雨夜。當門後的伯伯用著發抖的聲音,說自己無處留宿的時候。溫柔的母親想也不想,便把大門張開。可是..那些老師、書本、人們不是總是說:善心有善報的嗎?為什麼..,在那個雷雨夜,這個扭曲了臉的伯伯卻一口一口地把自己那雙溫柔的父母吞到肚子裡去....?

「你想要報仇嗎?」雷鳴還在耳邊,可是那個天使卻出現在血泊之中,對幼小的自己說:「只要你殺了撒旦主便能夠報復。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的 神不能幫你作些什麼,你必須要自救!」從那時開始,伊萊茵便知道,祈禱....是多麼的可笑...

剎那間,伊萊茵猛地睜開眼睛,狼牙棒已快吻上自己的頭臚。

...
自己還不能死,不是嗎?
...

便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突然感覺到一陣電流穿過身體,來到自己的掌心間。

在下一刻,她便能看見一股電流透過自己的掌心,飛向魔怪。可是這與撒爾魔不同的是,雷電呈現出絢麗的金黃色,似火似光,令大地之光黯然失色。

魔怪混身置在電網之中,寬大的嘴喊出不成音的呻吟,整個身子不停抖擻著、痙攣著。然後便靜止了,倒在地上,只有電光在牠身上活著。不久之後,整個身體消失在草原之上,恬靜的草原如始終不變的靜默。

伊萊茵慢慢的站起來,她渾身力量像也消失了般,無力的站著,腳步有點晃。

黑爾曼緩緩的走向她,道:「那東西的屍體回到老家了。」伊萊茵對他笑了笑,突然體力不支,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撒爾魔走過去,站在她身旁。

伊萊茵抬頭一看,對上了那雙難得沉思起來的綠眼睛。

見他一臉正經,伊萊茵不禁皺眉問:「幹什麼?」撒爾魔聽話,定過神來,笑笑的搖了搖頭,在她的旁邊蹲下。

伊萊茵微微一笑,俏皮的道:「如果我真的要死的話,你真的不會救我嗎?」

撒爾魔溫柔地笑說:「不會!」伊萊茵低下了頭,搔著頭,無奈微笑了一下。

卻見撒爾魔突然一下子把伊萊茵抱起,嚇了伊萊茵一跳,立時驚叫起來,打破了草原固有的靜寂。

撒爾魔微微一笑,說道:「回家休息一下。」說完又對黑爾曼道:「你也跟著來,見見葉吧!」話後便轉身離去。

黑爾曼靜靜的看著撒爾魔的背影,在狼牙棒快要擊到伊萊茵身上的剎那間,他清楚感受到撒爾魔的力量已在弦上。他相信,若伊萊茵真的未能逃脫的話,撒爾魔也必不會讓她就此死去。

可是,剛剛,撒爾魔曾呆了一會,難得露出一個沉實的表情,這究竟是......................??

三.
回去後,伊萊茵的精神一直不大好,苦起臉來如全屋人也欠了她一般。

撒爾魔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只好把一個小盒子交給她。

伊萊茵一見,嘟著嘴想要推開,卻還是好奇問:「什麼來的?」撒爾魔笑了笑,又給了她一根羽毛,道:「吃下去!」伊萊茵一聽,用力皺皺眉,羽毛怎麼能吃?耍她嗎?但既然他如此說,嗯..好吧,便管硬著頭皮把羽毛放在口中便是了。

只覺羽毛在口中立時溶解,一股力量隨即在口中形成,瞬間鑽入身體內,舒服無比。嚇得伊萊茵瞪圓了一雙眼睛,看著自己那已空無一物的手。

撒爾魔笑道:「知道嗎?為了這根羽毛,害牠又變成了小不點。」說完,示意伊萊茵把盒子打開。

伊萊茵看看撒爾魔,他如此說,更惹起她的好奇心。

慢慢掀開盒子,但見裡面有一隻初生的小鳥,黑色的羽毛濕淋淋的,纏在一起,眼睛也差點兒睜不開。

伊萊茵呆了呆,只聽撒爾魔道:「這種鳥會把渾身的力量藏在一根羽毛之中,把羽毛拔去的話,牠便會失去力量,變回小不點。」說著頓了頓,看伊萊茵饒有趣味的用指頭逗弄著牠,便又說:「可是牠成長的速度很快,力量也驚人,所以很少人能摘下牠的羽毛。」

伊萊茵眨了眨眼,問:「你是牠的主人?」

撒爾魔笑著點了點頭,又道:「我現在把牠送給你。牠成長後,力量非凡,比高等魔物還要厲害數倍,是獨一無異的冥鳥。在魔界之中,所有的魔物都稱牠為 黑帝鳥。」

伊萊茵好奇的望了望牠,見牠如此嬌小,便說:「叫 小黑鳥 來得更合襯吧!」撒爾魔笑了笑,沒有說話。

然而,「黑帝鳥」一聽到伊萊茵的說話,便「吱吱」的叫嚷著,像是在抗議一樣。

伊萊茵笑笑的用指頭揉揉牠的頭,笑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說完便站起來,飛快地轉身回房。

葉看著她的背影,問道:「幹麼?」

「幫牠擦乾羽毛!」伊萊茵頭也不回的答。

葉看聽後,不禁笑了笑,道:「只是一個小女孩!」說完看著撒爾魔,卻見他一臉沉默,與剛剛的完全不同,一臉正經的樣子。

葉望了望黑爾曼,眼神示意他說一下原因,可是黑爾曼卻只是搖了搖頭。

葉只好轉頭問撒爾魔,道:「主人,究竟什麼事了?」撒爾魔聽後,定了定神,卻只是苦笑著搖頭,沒有說話。

葉皺眉問道:「是伊萊茵那個傢伙的事嗎?」撒爾魔沒有說話,可是心念瞬間轉動。當時她所發出的金色電流,雖不比闇之電光厲害。可是無論什麼程度的魔法,也絕不會呈現金色的,因為......那是聖潔的光芒。那,到底為何?她的電光為什麼會是金色的?難道因為她是 神的女兒嗎?難道 神並未因她與魔鬼立下契約,而拋棄她嗎?還是...

撒爾魔想著想著,完全沒有答案,他看見旁邊的葉和黑爾曼一臉擔心的看著他,便隨即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多慮而已!」說完用手支著腮子,又喃喃的道:「或者只是因為她是人類罷了。」

可是,也許直到謎底揭開,撒爾魔也永遠不會想得出真正的原因。或者,當他知道後,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她打發離去;可能,他會因然的接受日期的到來;又或者,撒爾魔會將之了斷,以除顧慮。

不過,這一切在現在終究也只是----「或者」................

很多年後,撒爾魔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可是,這終究是一個沒法得出答案的問句!

2009-1-22 03:21 依雲
第十回~~貝貝露~~
一.
在那天以後,伊萊茵也進行了好幾次類似的訓練。只是在每次訓練過後,筋疲力竭的她都得在床上,躺上整整一天。看她如此辛勞,撒爾魔便「大發慈悲」,難得放她一整天的假,讓她好好休息。

不過,雖說是「愉快的假期」,可是伊萊茵蔽在家中,卻差點兒悶得發瘋。整個早上不停纏著黑鳥玩,但時至中午,黑鳥也差不多累死了,躺在白狼的背上休息。當伊萊茵想把牠弄醒時,卻被白狼發出的低嗚阻止了。

伊萊茵坐在一旁,支著頭說:「悶死了。那個黑爾曼幹麼這麼快便又回魔界了?」

撒爾魔在旁看著書,笑道:「平日訓練時又說『累死了』,現在又『悶死了』嗎?」

澆著水的葉也笑道:「我看,撒爾魔送你的小黑鳥還來不及長大,便給你弄死了!」

伊萊茵揚眉問:「這麼容易嗎?」

撒爾魔對她笑了笑,突然,一陣門鈴急速響起。撒爾魔斜眼看了看大門,卻沒有行動。

伊萊茵聽到後,卻是不禁雙眼發亮,衝到門前把門打開。

但見門外站著個臉掛墨鏡,穿著華麗的中年女人,在她後面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低著頭、手抱著一隻神態傲慢的西施犬。

那種俗到無言的典型貴婦形象?

看著眼前人的造型,伊萊茵突然覺得自己的眼角、嘴角也在抽搐。身後的白狼見狀,卻只是背著小黑鳥,懶洋洋地慢慢走到後面的小房間去,免得被人看見。

伊萊茵對那女人露出自以為最友善的笑容,問道:「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那女人用手托了托墨鏡,說道:「我想找的是 葉 先生。」

葉聽見,邊繼續澆水,邊轉頭朝她說道:「進來吧!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那女人看了看內裡四周的環境,見那又擠又逼,不禁皺眉道:「我想,我還是在這裡說好了!」頓了頓,又道:「我曾聽到別人言及這裡能替人實現願望,所以便到此碰碰運氣。」

伊萊茵一聽,忙急道:「錯了錯了!這裡那是什麼實現願望的地方?只是一所普通的植物店罷了。」

撒爾魔聽畢,頭也不回的看著書,對伊萊茵低聲道:「不要插口!」聽後,伊萊茵只是無奈的吐了吐舌。

葉望了伊萊茵一眼,對那婦人笑道:「敢問小姐要實現什麼願望。」

那女人看著伊萊茵冷笑了一下,便對葉道:「我希望可以回復青春。」

葉正想回話,卻被伊萊茵截道:「小姐,你現在美麗又高貴,不用再回復青春了吧?!」

那女人看著伊萊茵,冷道:「小女孩懂些什麼。」伊萊茵一聽,不禁抿了抿嘴,心道:哼!本小姐已經不小了。

葉見伊萊茵閉口,便認真對婦人道:「你真的想回復青春?」

那女人點頭道:「難道還有假的嗎?我不管任何代價,也只想回復以往的美貌。」

葉側著頭的想了想,微笑道:「任何代價嗎?」那女人點了點頭,只見葉笑道:「那好吧!」說著便從一旁拿了一顆珍珠般的東西。

伊萊茵一見,急道:「你不要相信他,他的東西會吃壞人的。」

撒爾魔一聽,禁不住地站起來,把伊萊茵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而那邊的葉卻對伊萊茵苦笑了一下,便又對那女人再問一句:「真的不後悔?」

那女人看著伊萊茵,笑道:「一個小妹妹當聽到別人能回復青春的時候,總會起妒忌之心,我能夠明白!」伊萊茵聽後像是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撒爾魔搖著頭,只得住口。

葉望了蠢蠢欲動的伊萊茵一眼,只是對那女人道:「或者,我們出外再談吧?」說完用手比了比外面,帶著那女人離開了。離開前,那女人還不忘用嘲笑的表情看了看伊萊茵。

伊萊茵看著那驕傲的背影,待她遠遠離去後,才大聲的罵道:「不知死活的女人!」

撒爾魔嘆道:「她確是不知死活,可是你也不應該阻撓別人不知死活 (魔鬼跟人立契約)。」

伊萊茵把眼睛張得大大,驚訝地道:「這可是事關人命喔!如果她答應了的話,葉不知會用什麼方法弄死她的。」

撒爾魔道:「可是你最後不也阻止不了嗎?而且這是雙方情願的,並沒有任何威逼。另外,在魔鬼進行交易時,你百般阻撓,實是對魔鬼的一種極大羞辱,若剛才你遇到的是其他的魔物的話,已經死了。」

伊萊茵一聽,不禁伸了伸舌,道:「可是我不知道喔!」

撒爾魔接道:「所以葉才沒有對你做些什麼!」伊萊茵聳了聳肩,不敢說話。

撒爾魔看著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也沒好氣理會她,便又看起書來。伊萊茵見他不理自己,便又看了看四周,實是悶得難以忍受,特別是這沉默的環境,更讓伊萊茵抓狂。

她看完四周後,發現實是沒什麼可觀察或有趣的地方,便乾脆轉個頭去望著撒爾魔,反正眼前這個人,她從沒有正眼仔細望過。

只是,她望著望著,竟有點入神。乾脆便微微側著頭、支著腮子地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

撒爾魔被她如此注目,實是不自在,便把書合起,抬頭問道:「什麼事?」

伊萊茵定過神來,驚訝的道:「什麼?什麼什麼事?」撒爾魔苦笑了一下,無話可說。

只聽伊萊茵突然問道:「我有機會嗎?」撒爾魔一聽,也不明所以,便聽她續道:「我有機會殺死魔王嗎?可以嗎?」撒爾魔見她一臉認真、憂慮,實是不似平日的她。

伊萊茵見他久久沒有回答,便嘆氣的道:「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撒爾魔道:「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伊萊茵一聽,高興得差點兒跳了起來。雖只是簡單的一句,可是,伊萊茵明白,她要尋找的,便是這萬分之一的機會。只有有人告訴她:仍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啊!她便會去嘗試。

可是撒爾魔望著她,卻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有再說。

伊萊茵高興的回望著撒爾魔,可是他的臉上雖掛著笑容,卻絲毫沒有喜悅的感覺。她靜靜的收起笑容,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會在人間?」撒爾魔一聽,征了征,像是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般,卻又隨即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可是伊萊茵那一雙好奇的眼睛實是瞧得他很不自在,只好轉個頭去,望向窗外。

此時已近黃昏,一片藍天被橘黃色的光芒罩著,鳥兒正愉快的飛回巢中,多麼美麗、溫馨的場面,而且..........

「你不開心嗎?」撒爾魔又是一征,轉個頭去,卻見伊萊茵坐在沙發的靠墊上,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撒爾魔淡笑道:「什麼不開心?你不是說惡魔是沒有感情的嗎?」

伊萊茵聳了聳肩,靜道:「對喔!可是,你真的是惡魔嗎?真的是那些因為罪而離開 神 的天使嗎?我不認為如此!」說完頓了頓,見撒爾魔淡笑,又道:「而且你的笑容好悲傷喔!你是否在哭泣?」剎那間,撒爾魔整個人也呆住了,他被這直接而坦白的說話打住了。他沒有說話,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已確實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

不知怎的,有什麼東西驅使著她。伊萊茵慢慢的走過去,彎下腰看著眼前呆透了的男人,道:「若果有些事是不可讓葉知道的話,你可以告訴我喔!反正我早晚都會被魔王殺死,對嗎?那麼便不會有人能把你的秘密說出來的了。嗯?」撒爾魔聽後,翠綠的眼眸暗淡了點,心中卻為眼前這不重視自己生命的女孩,微微刺痛著。刺痛嗎?這感覺使他呆了一呆,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那種遺忘了的感覺。

伊萊茵轉個頭去,看著廳上縣著的花型吊燈,繼續道:「所以嘛..你要趁我還沒死的時候來找我啊!」說完,笑著回過身去,模仿輕佻的男子,拿起撒爾魔額前的髮絲,俏皮的笑道:「真是比女人還美呢!『師父』!」說完「嘻嘻」一笑,便轉個頭去走進後面的小房間,並拋下一句:「我去睡了!」

被調戲嗎?撒爾魔呆在當下,幾千萬年去,這還是第一次被熟知他的人調戲,感覺挺怪的。當看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於眼前時,撒爾魔才整個人回過神來,撫著額,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想起了伊萊茵剛才的說話,一雙眼睛竟漸漸的被悲傷入侵了-----

他,究竟為什麼留在人間?為了什麼?他無意識的摸了摸額前的頭髮,剛才被觸碰的感覺、溫度,仍殘留在髮端,她...是第三個能用坦誠的心觸摸他的人。而其餘的兩個,撒爾魔閉上眼,靠在沙發內,讓沙發的微溫擁抱著他...,其餘的兩個,盡皆是他生命中曾經最重要的人。那,現在的伊萊茵呢?

輕輕呼了個氣,用手臂蓋著自己的眼睛,他已不想再思考什麼了,他累了,突然覺得,那幾千年、幾萬年的生活,究竟...是怎麼過的?

而且,他的笑容...........真的像是在哭泣嗎?................

二.
天色漸暗的時候,契約的最後一步立下,葉緩緩的步行回家。行人道上,灑滿了黃昏時特有的橘子汁顏色,行人像是每走一步,便鬼當心掉進橘海一樣。四周的霓虹燈一個接著一個亮起,取代了自天地之來、在黑暗中關懷著大地的月亮。不知何日,葉知道,天上的月亮將會消失,讓人間失陷在黑夜之中。他...,一直在等那一天;所有的撒旦,也一直在等那一日...

「小哥,天氣涼了,要買袋炒栗子嗎?」一旁的叫賣聲赫然止住了葉的腳步。回頭看去,卻是個衣襟略薄的大叔,排著大號的笑容,在這個微涼的天氣下,炒著一盤熱氣四溢的栗子,汗流浹背。

「怎麼賣?」葉對栗子這小吃並沒什麼興趣,可是,今天的他為了眼前的大叔,卻掏出了苛包。

......

手上的栗子包發著微香,葉在經過一座小公園時,把那包子送給了一個跌傷哭泣的小女孩。他只是摸摸她的頭,然後告訴小女孩:「真的很痛嗎?其實並不太痛,對嗎?」小女孩便奇蹟似地覺得膝上的痛楚減輕了,便愉快的揮著栗子包,跟葉道別。

本來,那女人曾勸葉乘坐她的車回家,可是卻被葉婉拒了。如無必要,他總不喜歡以機械代步。

繼續慢慢地走著,思想不知已飛到何處。或者,今天突然讓自己閒下來,想起的事實在太多了:應想起的、不應想起的,也一一的溜進腦袋。千萬的生活便像是一瞬間般重演,可是只要想起往後還有千萬年的生活...

曾經,他認為永恆的生命是所有生物追求的目標,可是只有當手中真正握有永恆的時候。究竟到何年何月,月亮才會失落?

他,已對生命感到厭倦嗎?...........

「你已對生命感到厭棄嗎?」一把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

葉嚇了一跳,身旁正好有一個少女經過,金髮的頭髮飄揚於半空之中,依稀可嗅出一股百合花的香氣。然而,令他真正驚訝的,卻是那把幼氣的聲音。

葉呆站在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他一個回頭,那女子已漸漸走遠,不禁大聲問:「你是誰?」那女子沒有回答,逕自離去。

葉想也不想,便往前追去,卻見那少女在前面突然拐了個彎。葉緊追著,可是當眼前的大道呈於他眼前時,卻已看不見那少女的身影...

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難道,這只是幻覺嗎?

葉緊緊的握緊自己的衣領,咬著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
當天全黑的時候,葉拖著緩和的步履,回來了。但見他的客人早在門外守候多時── 一個老婆婆,總愛向他買幾朵掉落的白蘭花,說是喜歡那份幽香。

葉看著婆婆,蔚藍的眼眸侵入夜幕,但他卻只是笑了笑,走過去,輕輕扶住了婆婆的肩膀,說:「好久不見了,婆婆!」

葉把婆婆招待到房子裡去,給她倒了一杯紅茶。她常常一個人過來,不分時段,總愛跟葉聊天,喜歡與葉說說那幾個孝順乖巧的兒子:今天又給她家裡買了些什麼,昨天又給了她多少家用等。可是每次她說著說著的時候,眼中總會泛起一種令人心痛的寂寞,像是在借著自己的言語,在心中鞏固著什麼似的。

可是,這天她來的時候,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真正的快樂和笑容。她跟葉說:她的大孫子要結婚了,飲過這杯孫兒媳的茶後,她也能安安樂樂地離開了。葉淡淡笑著地聽著。婆婆告訴他 她今天一早便起來了,四出給自己的老姐妹、老朋友派喜帖,她說用郵寄的方法不禮貌,故此一定要親自拜訪。

聽到聲音的伊萊茵慢慢從後面的小房間步出,一見到婆婆時,不禁征了征。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老婆婆呢!

老婆婆看到伊萊茵,年老的臉上竟露出了一點年輕,帶點狡猾地對葉說:啊!小伙子終於有女朋友了,今天真是雙喜臨門。葉只是笑笑無語,也不作解釋,只有伊萊茵自己在一旁獨自介意起來。

想想,覺得確是不妥,正想開口解釋時,便聽葉帶了一個消息:「我跟那個人完成契約了!」伊萊茵一聽,微微一征,卻聽葉續說:「她答應了讓你今晚住到她的家裡去!若你能哄得她不食那粒珍珠的話,契約便會自動解除。」可是他頓了頓,又道:「可是當她食下珍珠後十分鐘,她便會...」說完看著伊萊茵,後面的話不說已喻。

伊萊茵一聽,不禁又喜又悲。喜的是她有機會救那女人,悲的是她心中隱約感覺到這女人的性命將會很快消逝。之後,她問清楚了那女人的地址,給老婆婆道別後,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雖然少不免要看她的臉色,可是也希望能救救她...........

看著伊萊茵的身影消失後,葉不禁嘆了口氣。撒爾魔剛出來,看到伊萊茵離去的背影,不禁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葉回過頭去,看著撒爾魔一雙關切的眼神,強笑道:「沒有!」說完便轉個頭繼續跟老婆婆說話。

老婆婆見到撒爾魔後,臉上更露光采,直招呼撒爾魔一同坐下。

他笑了笑,坐到婆婆的身邊,聽她再次把剛才的說話重複....又重複......。而葉和撒爾魔卻始終像是第一次聽的一般,露出溫柔而暖和的笑容..,直到婆婆露出溫柔的笑容,淡淡的身影消失在天堂射來的光輝之中...

葉淡淡地閉上眼睛,看來自己親身種的小白蘭樹以後再也沒人賞識了。

那邊的撒爾魔卻只是看著婆婆離開前站的地方,眼神暗淡了一點。這個善良的老人家在喜訊後的一天,發生車禍了!然而,她卻始終念著那一間植物店,她在死前還想著,自己還沒有給植物店的老闆和他的朋友發喜帖呢!

把心願完成了,但,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想起剛才婆婆露出的笑容...,希望,在千百年過後,他仍然能記起這個燦爛祥和的笑容...

四.
伊萊茵來到了那女人的家,雖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卻終不禁嚇了一跳,張著嘴巴,盯著眼前那座如城堡一樣的建築物,又大又宏偉。

管家把伊萊茵領進大廳,便見那女人早已換上一身睡袍,吃了口雪茄,斜著眼打量著她,不禁笑道:「小丫頭,沒有住過這種地方嗎?」伊萊茵聽後,立時把嘴巴合上,頓覺失儀。

晚餐的時候,只有她們兩人在一張又長又寬的桌上用餐,僕人們只是機械式地把碟碟碗碗收了又發、發了又收。看著她們,伊萊茵氟有衝動招她們坐下一起吃,可是,她現在始終只是一個客人。

伊萊茵告誡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女人身上,但見女人那優雅的面容,不禁問道:「你這麼有錢便已足夠了,不是嗎?還何必眷戀其他的東西?」

那女人冷笑道:「錢不一定能買到我想要的東西,但現在卻有這麼好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讓它溜走。」

伊萊茵急了起來,放下手中的刀叉,道:「可是這犧牲的可能是你的命啊!」

那女人冷笑道:「這種威嚇我聽得多了,對我起不了作用的!」伊萊茵一聽,立時皺起眉頭,知道再勸無謂,不過心中氣憤。

突然,只聽「冰」的一聲,把伊萊茵直直的嚇了一跳。原來自己的手腕竟不小心的把水杯碰倒了,微小的玻璃碎片在地上變得小小的、透明的,反射著燈光,一閃一閃的,非常美麗。

「咳咳」兩聲,伊萊茵立時回頭一看,卻見女人皺眉的看著她,一面不滿的樣子。她把手帕往嘴上一抹,便站起來道:「我先去洗澡,請自便!」

伊萊茵微微一笑,愉快的道:「慢慢吧!」心中卻產生了一個念頭。

那個女人慢慢地隱沒在走廊之上,伊萊茵便立時乘此機會,向其他人打聽她房間的位置。好不容易探得了她的寢室,便趕忙進去。

進去後,大家知道她要幹什麼嗎?

她想也不想便翻開她的抽屜或是一些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微小的珍珠兒,可藏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房中已成一片狼藉,衝動的她在一陣胡亂翻尋過後,終於在狼狽中坐在地上,有時間慢慢冷靜的思考,喃喃的道:「若我有珍貴的東西,我會放在那裡?」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大聲的道:「啊!是貼身的地方喔!」話聲一落,只聽後面有一把聲音隨即道:「真的聰明,『竟然』現在才想得到!」伊萊茵嚇了一跳,連忙轉個頭去。

那女人皺起眉頭的看著她,說道:「你應該感謝那個葉先生,若非他對我說 無論你做些什麼,我也不能傷害你 的話,我現在便把你帶到警察局去了。」

伊萊茵看著她,雙手舉高示意,急道:「請你不要吃那東西。可以嗎?否則你會後悔的!」那女人聽後,不禁大笑道:「若我非吃不可,你可以怎麼?」說完便從口袋子中拿出了一粒珍珠兒,放在口中。像是偏要在她跟前吃掉一樣。

伊萊茵一見,不禁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想要弄開她的口,邊道:「不要吃喔!快點吐出來。」可是,小小的珍珠卻像有意日似的,自動滑落喉嚨。覺吞下去後,女人突然感到有股熱力在體內爆發,卻被伊萊茵搖著搖著,十分不舒服,一下子竟便用力的把她推倒在地上。

「呯!」的一聲,伊萊茵竟倒霉地跌向衣櫃角,額度被猛然一撞,只覺頭腦一暈,四肢軟軟的,使不出力氣。

眼看著眼前的女人,時間慢慢流逝,在她的身上,卻像是回到了以往。一切不起眼的變化,卻已然發生了。本已微現皺紋的眼角,現在又重新回復了彈性;早已缺少韌力的秀髮,此刻恢復了光澤。

女人深深呼吸著,只覺有奇蹟來到自己的身上,吸著氣、呼著氣,竟也是如此的微妙,自己像在每一口氣中吸取著空氣暗的能量。慢慢的走到鏡前,看著鏡內的自己,雖早作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瞪大了一雙眼。

摸摸自己的肌膚,慢慢的、緩緩的變得細滑、充滿光澤、回復彈性,一雙眼睛也充滿了以往的活力、青春。

她大笑的道:「看呀看呀!我變年輕了,我變年輕了。」說完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鏡中的自己,不停的大笑道:「我真美啊!如是天上的仙子一樣,對嗎?」伊萊茵看著她那忘我的境況,只覺頭昏腦脹,已變得臉無表情,便連那那沮喪、失望、想要阻止的表情也沒有了,雙目可能隨時一閉便會暈倒過去了。現在,她只能等待著,等待著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

那...便是人類嗎?...有一瞬間,她腦海中出現一個念頭...:這便是撒爾魔和葉常看到的人類,難怪,他們會對人這種生物...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十分鐘吧?所有的事都在一聲慘叫聲中結束,伊萊茵卻只是暈暈的,無意識地看著她。

但見她的身體突然從內部爆開,鮮血內臟橫飛,血大口大口地從嘴中噴出,痛苦把她的臉扭曲了,鮮血把她的衣服都染紅,皮膚漸漸的萎縮,變得如缺水的樹皮般枯槁。雙眼死死地突出,竟便眼框異周出現龜裂的現像。本來柔順的頭髮剎那間只剩下如鐵絲般粗糙的髮絲。

她口中吐出了許許多多鮮紅的血,一雙眼睛卻不敢離開鏡子,充滿恐懼的目光,似是在問:「你是誰?你是誰?」伊萊茵只瞧見她那雙枯乾的手緊緊的抓著鏡子,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抓下來」一樣。最後,鏡子上佈滿了紅潤的鮮血,那女人便正正的伏在鏡子上,一雙眼睛驚恐的望著眼前的鏡子,直到最後一刻,她看見了最醜陋的自我,而這將永遠刻印在她的靈魂的記憶之中,永遠..不能忘記。

伊萊茵看著她最後的眼神,像是在恐懼的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五.
房內漸漸的變黑,伊萊茵只是無力的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腦海中已是一片空白,可是力氣卻漸漸的回到四肢,頭也不再那麼暈了。

與屍體共存一室,可是,這死法卻不比她父母的死來得更可怕。

但,回想剛才那恐怖的鏡頭,一陣不明的心寒突然襲上她的心頭,恐懼之手像是不停的向她伸展,她無法抗拒它。在這一分鐘,她赫然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孤單、那麼的寂寞。自從父母死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關心過她,在乎過她。難道她真的應該繼續活在世上嗎?難道她不應去陪伴自己的父母嗎?

便在此絕望失落的時候,想起了母親那溫柔的聲音。她,再也難以忍不住了,可是若這道防線一崩潰的話,一切也只是枉然。

她緊緊地把身體縮成一團,緊緊的咬著唇,痛楚把淚線逼回,她,不要再哭。發過誓,不可以再哭了...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來:「辛苦了,我是來接你的。」然後,漆黑中走出一個身影,那雙綠色的眼睛憐憫地看著眼前受驚的小傢伙。

伊萊茵抬起頭,對他說道:「她死了,我阻止不了她。」

撒爾魔單膝的跪在伊萊茵的跟前,說道:「並非你的錯,只是人類個性使然。」

伊萊茵看著自己的雙手,道:「若果我用武力的話,應該救得了她的。」說完便不禁握著拳頭,撒爾魔看得見她那短短的指甲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中,流出血來。再看著她的臉,牙齒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唇,竟也弄得出血。可是眼淚卻被她死死的忍住了,不願釋放自己、不可大聲哭出來。

看著她的雙眼,撒爾魔不自覺的透出了一絲憐憫。他輕輕的把伊萊茵推進自己的懷裡,輕拍著她的背部。

伊萊茵無力的躺在他的臂內,卻沒有說話。

撒爾魔輕聲道:「放鬆吧!什麼也結束了!現在的你有我在身旁,不要再感到害怕與不安,也請不要害怕黑暗!」伊萊茵深深的吸了口氣,不要害怕嗎?咬著唇的牙齒漸漸鬆開,眼淚立時如雨般降下,便索性大聲的哭了出來,大叫起來。不要害怕...?可是,只要「不要害怕」,眼淚便如湧泉般傾出。是的!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最放肆地哭。但是,她不是勇敢的人,今夜卻任性地哭起來了。

撒爾魔感覺到她的眼淚把自己的胸膛都沾濕了,又能聽到伊萊茵模糊的道:「為什麼她不聽我的?為什麼?」撒爾魔看著伊萊茵,輕輕的把她推開,看著那滿是淚痕的樣子,無論是什麼人見著了,相信也會為這純潔的疑問,而感到難過。縱然是經過了悲痛,然而,連惡魔也改變不了的,是伊萊茵與生俱來的善良。

善良?惡魔最痛忙的人...

撒爾魔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又微微睜開,看著她。輕用雙手,托起她的臉頰,拭去她的淚痕,溫柔說道:「睡一覺吧!醒了便忘記一切!」話音剛下,便輕輕的吻,印在伊萊茵的額上。溫暖的感覺,從那一吻的熾熱中,流遍全身。像是被什麼小心翼翼的懷抱著一樣,身體似要飄起來。

額上的吻印,微微的發出暗光。在伊萊茵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雙眼已疲累得再也張不開,在無聲中赫然倒下,靜靜睡在撒爾魔的懷中....

輕輕的抱著眼前這既堅強而又脆弱的傢伙,只聽在黑暗之中傳來了「吱吱」兩聲。撒爾魔看了看那面染血的鏡子,鏡上的血慢慢形成了一個五芒星陣。

撒爾魔微微的笑道:「歡迎你來到.....這世界。」

六.
伊萊茵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已躺在床上。由於她一直寄宿在葉的家裡,這房間便是葉早為她準備的。

眼睛還沒完全張開,便聽到了幼氣的鳥鳴聲。但見小黑鳥在她身旁輕快的叫著,笨拙地揮著翅膀。少頃,葉和撒爾魔便都進來了。

伊萊茵一見葉,便立時問道:「你收了那女人的靈魂嗎?」

葉像是早料到她的問題似的,便快速答道:「沒有,我對她的靈魂沒有興趣。有興趣的只是她心中的慾望與黑暗。」伊萊茵皺了皺眉,似是不明他的話一樣。

卻見撒爾魔在一旁拿了一團粉紅色的東西,放在伊萊茵的腿上。

伊萊茵呆了呆,看了看,然後再把牠抱起細看,再接著便是停住了。

但見這東西全身長著淺粉紅的短毛,像是小白兔一樣,只是穿著了一件小小的黃色背心。外形如是小狗,一雙大大的耳朵垂在兩側,用那一滾一滾的黑眼珠看著伊萊茵,似是十分好奇。

伊萊茵看著牠,呆了呆,突然把牠緊抱著,尖叫道:「好可愛喔!」突如奇來的尖叫,嚇了葉整整一跳,卻見小東西已被她抱得快要呼吸不來了,揮著手掙扎。

伊萊茵被小東西掙扎的手打到臉頰,立時醒覺,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喔!」

那邊的葉卻是揉了揉耳朵,苦笑道:「這是一隻年幼的小魔物,前幾日黑爾曼把牠交給我時,還是蛋。牠的母親因為來不及孵出牠,便被其他的魔物給殺害了。所以失去了母親的牠,無法從『黑暗世界』中進來現實世界。黑爾曼希望我能讓牠『出生』,我只得利用人心中的黑暗把兩個世界連接,讓牠能在黑暗得到自由!」一口氣把話解釋完了,只是看著伊萊茵。她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也只能如此了。

伊萊茵聽後,不禁嘆了口氣,看著手上的小不點。用人類生命換來的另一條生命。

撒爾魔看著牠,笑道:「由你負責教導牠、照顧牠好了!」伊萊茵一聽,立時興奮道:「真的可以嗎?」撒爾魔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現在先由我把牠帶回魔界!」一把冷峻的聲音突然掠過,隨即便見美麗的精靈從門外走進來。

伊萊茵一見,忍不住大聲的道:「黑爾曼!」

黑爾曼道:「人間的空氣太污濁了,這會令幼嫩的小魔物不能生存。所以讓我先把牠帶回魔界。」

伊萊茵看著撒爾魔,遲疑了一下。只見撒爾魔看著黑爾曼,道:「放心。一年後,牠便能長留在人間了。」伊萊茵聽後,有點不捨,但為了小魔物著想,她還是慢慢的把牠交給黑爾曼。

黑爾曼抱著小魔物,只聽撒爾魔對伊萊茵道:「不如先給牠改一個名吧!」

「養寵物狗嗎?」一旁的葉聽後,忍不住笑說。

「有差嗎?」問話的是伊萊茵。

葉聽後,按下欲笑的衝動,道:「沒差喔!」只是,如果有人敢於把魔物當作寵物的話。

伊萊茵看著撒爾魔笑了笑,便回望著小魔物,想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的道:「叫 貝貝露 吧!好可愛的名字呀!」葉和撒爾魔相視了一眼,微微的笑了起來,可是葉的笑容當中卻是苦笑居多。一隻魔物竟會有如此的名字,真的不知該給何種反應。

卻見伊萊茵早已興奮的跳到小魔物面前,一字一字的慢慢說了一遍。

小魔物看著她,竟也慢慢的跟著唸:「貝....貝....露。」

伊萊茵笑道:「對,再說一遍!」

貝貝露笑著唸:「貝露...貝露...」

伊萊茵搖頭道:「是貝貝露!」

貝貝露又叫:「貝露...貝露....」

黑爾曼看著伊萊茵,皺著眉,輕道:「不要玩了,我要帶牠回去了。」

真的,怎麼看便怎麼別扭,牠是一隻魔物啊!!葉撫著額,突然覺得有點頭痛。

伊萊茵望了黑爾曼一眼,又轉頭看著貝貝露,笑道:「希望可以快一點見到你吧!」貝貝露微微一笑,似是能明白她的意思一樣。

不過,她們並不知道,當她們再見的時候,一切也變了.................

2009-1-30 20:00 依雲
第十一回~~密謀~~
一.
日子每天的過去,在頗為嚴密的訓練下,伊萊茵的法力可謂亦每日在進步。除了低等魔物外,她已尚可應付中等魔怪。可是,不知為何,撒爾魔從不讓她碰高等魔物。本來,伊萊茵只道自己實力不足,有待進步,然而在她幹掉五、六隻中等魔物後,撒爾魔仍不見有任何行動。為此,她深感疑惑,夾雜一點著急,故此便常常試著打探原因何在,只是,每一次總被撒爾魔巧妙地迴避問題。這令伊萊茵深感不滿,她認為自己的能力應該可以更進一步。

是的,應該可以更進一步,不是嗎?

若還不趕快努力的話,刺殺魔王的計劃豈非無法實行?所以,她對付的對象不應再限於低等或中級的魔物。

為此...她要密謀來一次秘密訓練........

二.
剛剛把那隻綠色似泥漿的東西幹掉,想起那嘔心的東西,胃中尚在翻滾。推開門後,伊萊茵便立時倒進沙發中,拿過茶几上的茶壺,倒茶便飲。

正忙著的葉望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反正他早已習慣了這人類女孩的奇怪行為。相反是尾隨在後的黑爾曼,帶點不滿的皺了皺眉。但看到撒爾魔只是淡笑了一下而已,故亦不好說話。

將一杯「水仙」灌下,濃郁的茶香與暖意,使不適的胃舒適了一點。但見寂寞許久的小黑鳥已借此時,飛到她跟前,逗著她玩。可是,在近幾左,面對小黑鳥異常熱情的行為,伊萊茵總感到猶豫。不是討厭牠了,而是近來小黑鳥正在轉變──那原是豐美的羽毛慢慢的脫落,體溫也高了許多。

她懷疑小黑鳥病倒了,數次想問葉和撒爾魔,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這兩名大人物也沒說什麼呢!

「待會要出去嗎?」撒爾魔望了葉一眼,問。

葉的手中正拿著一盆半人高的白蘭,便笑說道:「嗯。我要去給客人送盆白蘭,你們看家好了。」

伊萊茵歪著眼問他:「又是一些奇怪、嘔心的生物嗎?」

撒爾魔剛拉開窗簾,聽到伊萊茵的問話,便轉頭看看那盛開的小白花,隨即輕道:「只是普通的白蘭花而已!」

葉接著續說:「世上那有這麼多魔植物?」邊把一盆白蘭包裹。

伊萊茵一聽,嘟了嘟,但尚算是心情不錯,便難得笑問道:「耍我幫忙嗎?」

葉笑道:「你可以幫到我嗎?看你一個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怕你拿著它,走不動呢!」伊萊茵聽後,抿了抿嘴,轉個頭去不理會他。

卻聽那邊的撒爾魔笑道:「早去早回!」葉笑了一下,輕舉起一盆白蘭,發現已包裹安全,「嗯」了一聲,算作回答,便徐徐離開。

黑爾曼一直無話,只是瞧了瞧剛睡醒的白狼。

卻見撒爾魔靠在窗旁,看來心情亦是不錯,難得問起魔界的情況,言:「魔界此刻如何?」

黑爾曼皺了皺眉,望了伊萊茵一眼,卻見她早已打起十三分精神,只得徐徐地道:「沒什麼改變。魔王仍是老樣子,但最近甚少出席萬魔的議事會,而且變得更喜怒無常,常有魔物在不明情況下被他殺死!」撒爾魔淡淡的笑了笑,不語。可是,不知怎的,伊萊茵總覺他臉上赫然罩上了絲絲無奈。本想關心一下他,但是,在當下看來,她更應該借機多打聽魔界的事,否則若單問葉或撒爾魔的話,他們必不會正面回答她,或者直接把她忽略過去。

但見伊萊茵皺著眉,帶點謹慎地問黑爾曼道:「魔王經常帶著隨從嗎?」

黑爾曼斜眼瞧了撒爾魔一眼,見他沒甚反應,便回答說:「從前有,現在沒有。」話音剛下,立時對上伊萊茵那好奇及略帶興奮的眼神,使黑爾曼不禁皺皺眉。

「這是什麼意思?」伊萊茵全神專注的樣子,支著腮子,把眼睛睜得大大。

黑爾曼暗下嘆了口氣,表面卻仍是毫無表情,說:「字面上的意思。」

「沒營養的答案。」當下,伊萊茵立時有了這個想法,卻不敢說出來,畢竟她還未敢得罪黑爾曼。

那邊的撒爾魔聽見後,卻是無奈的笑了一下,便聽黑爾曼已轉向撒爾魔,問道:「主人,你打算什麼時候返回魔界?現在的魔界實只因魔王的絕對力量才得以維持,可是內部卻盡是離異份子。現在的魔界,只有表面上的和平!」

撒爾魔聽後,頭也不回,便道:「對魔界來說,絕對力量高於一切,沒有擔心的必要!」

伊萊茵皺了皺眉,問道:「撒爾魔,你究竟是魔界的什麼人?」這個問題,她問了不下數十次,她真的很想知道,但是,每次也被對方巧妙地避開了。

撒爾魔笑了笑,望了伊萊茵一眼,回答:「若真的要說地位的話,倒沒什麼地位可言,只是一些遊手好閒的角色而已。」

眉頭深鎖,伊萊茵一雙疑惑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像是要看破他有否說謊。無論如何,這個答案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撒爾魔被她盯得有點不自在,但看見伊萊茵一臉凝重加上疑惑的表情,卻不由得笑了出來,卻立時遭她狠狠一瞪。只好側過頭去看著窗外的街道....突然...............................

...

「撒爾魔?」伊萊茵小聲叫道,像是要抽回那個人的注視,但又不敢驚動他一樣。

剛才的撒爾魔...嗯...好像一下子變得不似撒爾魔似的,卻似一柄出鋒的利劍。

是魔物...,而且是非常強的魔物...。在那一刻,伊萊茵赫然有了這份真實感。撒爾魔那壓倒性的存在感及殺氣,絕對不是那殺她全家的東西可以相比的。

撒爾魔一聽,立時回過神來,凝聚的寒意突然一下子瓦解了。卻見伊萊茵吸了口氣,像是要溫暖身體一樣,並問:「你在盯什麼?」

撒爾魔又轉頭望了望街,沒有回答,卻走近輕輕地拍拍伊萊茵的頭,靜說:「我有些事,要出去一會兒,待我回來再談。」說完後,也不待伊萊茵會過意來,便推門離開了。

看著掩上的門,伊萊茵只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知道,撒爾魔在看什麼.....。剛才,他正看著一個街道上的一個少女。撒爾魔那傢伙為什麼會這樣看一個女生?看得眼也不眨的。

...伊萊茵閉上眼睛,身體彷彿仍留著那一瞬間的殺氣...。那個少女究竟是什麼東西?

三.
黑爾曼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有,甚至對撒爾魔的離開亦無動於衷。

伊萊茵看著他,卻見他那自然的沉默,使她心中不快。她深深明白,黑爾曼絕對是那一種整日無話也能過活的人,與她剛剛相反。

側著頭看著黑爾曼,漸漸的......嗯.....看得有點入迷。若說他是魔物,可是他的臉容卻比天使還要美麗,又如童話般給人親切、夢境的感覺──那是森林中的精靈。可是,若言他是天使,卻有一雙冷淡無情的眼睛,似縱有千萬生靈在眼前消逝,作能無動於衷。也許,這神聖與無情的融合,使他縱然沉默,卻從來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黑爾曼被她那專注的目光看得有點煩躁,只好開口問道:「什麼事?」

伊萊茵道:「你真的是魔物嗎?」

黑爾曼想了一會,似在考慮什麼,最後卻還是回答:「我本非魔物,只是妖界的小妖精,是主人.....即撒爾魔把我帶到魔界!」

伊萊茵一聽,揚了揚眉,試探似的道:「那,究竟撒爾魔在魔界有什麼樣的地位?」黑爾曼沒有回答,便像是根本聽不到一樣,徒讓聲音消失在空氣間。

伊萊茵皺著眉,心知黑爾曼實是故意不答的,於是便只好放棄此話題,把話鋒一轉,問道:「貝貝露最近在魔界如何?」

黑爾曼靜道:「我把牠交了給師父!」這次,黑爾曼倒是很快接話,似也高興她放棄了撒爾魔的話題。

伊萊茵聽後,便笑說:「那很好喔!」

黑爾曼接著又道:「只是我師父冷酷了一點,我每次見到貝貝露時,牠都總是一臉哀求的樣子。」

伊萊茵一聽,立時跳了起來,驚叫道:「那你幹麼把牠交給你師父?」

黑爾曼沒有看她,只是淡淡的道:「在魔界,除了我師父外,還有誰會收留一隻無魔力、無用處的小魔物?」話後,冰冷的眼神掠過伊萊茵的臉容。

伊萊茵聽後呆了呆,雙方沈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畢竟,力量的確便等於魔界的一切,似貝貝露逅種幼弱的生靈,在魔界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難免時刻受到死亡的威脅,更難會有傢伙富有同情心,願伸出緩手。此刻,黑爾曼的師父卻願意照顧牠,也許,這在魔界來說,已是非常難得的善心、善良。

突然,伊萊茵想著想著,靈機一機,便對黑爾曼道:「我想問一下,魔界內的魔物等級制度是怎樣的?」

黑爾曼皺了皺眉,看著她,對上那雙好奇寶寶的眼睛,若不說的話,也許又要受一番折騰,只好老實道:「魔物一般分為五等:第五等是低級魔怪,接著是中等、高等,再來便是 魔界法師 的等級,最後便是至高的級別──力量 。」伊萊茵皺了皺眉,似是不解。

但聽黑爾曼解釋說:「力量:即已強到無法形容的地步,他們本身的存在便已是一種力量!」伊萊茵又想了一會兒,卻聽黑爾曼又道:「在魔界之中能被歸納為這等級的人並不多,十指可數,其中,最受魔物們所知的只有六位:首位是魔界最高者----撒旦•路西華,即是你所想刺殺的對象。接著便是魔主座下的左右使,左使者:『折翼之墮天使』──『罪惡之君•撒旦 葉』.......」說著說著,頓見伊萊茵驚訝得把眼睛張得大大,似是無法相信一樣。平日葉總是打打鬧鬧的,連吵架也比不過她,卻真想不到他竟是此般厲害的人物。

黑爾曼看見她那驚訝的表情,便稍頓了一會,讓她有一會兒思考空間。看到伊萊茵瞬間萬變的表情,那驚異的表情慢慢變回正常,只是皺了皺眉頭,看來那遲鈍的腦筋已經完全接受訊息後,黑爾曼便又道:「另外,右使者是魔界土生土長的魔物,魔主路西華賜其名為 暗魯斯。再下來,便是魔界大法師,即待魔主管理所有魔界法師的人,史上稱其 哥魯多....」

伊萊茵急問道:「那撒爾魔呢?他屬於那個等級?」黑爾曼轉個頭去,再次沒有理會她。

「只有四位,沒有了嗎?」看出他必然不會透露撒爾魔的事,伊萊茵便回頭繼續問。

黑爾曼看了她一眼,便回答:「另外尚有兩位,被眾魔物稱為 遊者。原因無他,只皆他們甚少留於魔界,故即為魔官亦難於一見。故此,他們在魔界裡是絕對謎樣的人。」說著,頓了頓,看了伊萊茵一眼,便續說:「他們倆是魔界始創的功臣之一,在路西華陛下開始統治魔界後,便由此兩位帝君一直協助。他們分別為:『魔軍統帥』──『疾病之君•別西卜』及『智者』──『淫慾之君•阿斯莫德』。可是以上所說的所有力量級別者,遺憾地,只有魔王一位仍留於魔界。」」

伊萊茵靜靜聽著,如是把剛才所聽的一切全記於腦袋一樣。不過,在得知差不多所有力量級別的也拋棄了魔界,心中便不由得地興奮了一下。

靜了一會兒,只聽她突然轉了個話題,問:「那高等魔物是怎麼樣的魔物?」

黑爾曼淺啖了一口茶,便道:「高等魔物有著似人的外表,敏捷的身型,並能操控某種魔力元素!」

伊萊茵雙眼轉了轉,便問黑爾曼輕道:「捉一隻高等魔物很難嗎?」

黑爾曼道:「不太!」伊萊茵聽後,立時又問:「那,你是魔界法師的等級嗎?」伊萊茵說完,便見黑爾曼輕輕的點了點頭,冰冷的眼睛透出半絲了然。

伊萊茵笑了笑,便慢慢的附在黑爾曼的耳朵說道:「撒爾魔叫我告訴你,他要一隻..........」

黑爾曼邊聽,沒有說話。這個人類...站在魔界的立場來看,實是應該將她...

此刻......

.............祂 手中的那條線正漸漸的收緊.......

四.
撒爾魔快步的跑到大道上,可是卻已找不著那少女的身影。輕輕地皺了皺眉,便當他欲轉身回去時,卻赫然嗅到一股清麗的百合香氣,繞在鼻間。

撒爾魔皺了皺眉,連忙轉個身去,卻見一點點的金髮消失在轉角的牆後。

少女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只當微風吹來時,才露出絲絲金髮。只聽那幼氣的聲音問道:「親愛的主人,你找我嗎?」撒爾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只聽那少女又道:「這裡不方面說話,我們還是到別處吧!」....

少女慢慢的走著,往小巷的深處走去,撒爾魔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人聲、車聲漸漸的遠去了,只剩下他們倆的腳步聲、呼吸聲,還有陣陣心跳的聲音。

看著她的背影,實在沒有必要跟她在此熬時間。他絕不會相信那傢伙說的鬼話,甚至,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在這人出現在...面前之前,把一切弄清楚。

撒爾魔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有什麼目的?」

那少女聽到撒爾魔的話,便停下,回道:「難道凡事總要有目的嗎?難道沒有目的便不行嗎?」

撒爾魔冷笑道:「死了的傢伙突然回到世界,從不敢正視我,神秘得如影子一般,又如鬼魅般神出鬼沒。誰要去相信這種人?」

那少女甜笑說:「即便如此,可是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會變的。即使經歷了千千萬萬的事,我對所愛之人卻始終不變!」撒爾魔皺了皺眉,此刻的他心中充滿了矛盾。他希望去相信,可是理智卻絕不容許。這一切,也來得太突然、太荒唐了,不是嗎?而且,眼前的人除了一直跟他玩躲貓貓外,從未肯解釋任何一件事。叫人怎去相信?

那少女笑了笑,笑道:「主人。或者我是輪迴後的人啊!只是記憶不變、樣貌不變罷了!在這個世界中,千萬人內總會有一個像我一樣,記得前世之事。」

撒爾魔冷道:「人類在天台跳下去的話,會不死嗎?會突然消失不見嗎?」

那少女笑道:「主人,那只不掩眼法罷了!你也知道,學校課室的窗大得很,兩層分開也並不多。我只是從窗子中,跳進了下一層的課室而已。不過,得知能騙過主人的法眼,我實感高興。」撒爾魔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是掩眼法嗎?若果真的是掩眼法,難道她認為會瞞得過自己嗎?

卻聽少女又嘆氣道:「不過,若主人不願相信我的話,也罷。只是,總有一日,你會後悔如此對我!」

撒爾魔輕道:「我不喜歡後悔!」說完只見他手一揮,一把如鐮刀鋒般的黑刀片突然向她飛去,邊說:「所以,或者讓我先剝削自己後悔的權利好了。」

少女看著影刀飛來,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撒爾魔會突然發動攻擊,於是只得連忙往上一跳,翻到矮牆上。

可是,縱身手敏捷如她,卻已來不及。在腳跟離地的一剎,肩膀的劇痛告訴她,已經太遲了。半跪在矮牆上,她深深吸了口氣,連忙用手把傷口遮蔽。

然而,撒爾魔的眼卻比她的手快,他早已看到了,她的肩膀上所流的不是血,而是一種透明的液體。

少女咬著唇,回看了撒爾魔一眼,狠道:「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一定會!」說完便縱身一躍,消失在大樓之間,徒留下一層惹人討厭水仙氣味。

撒爾魔看著她離開的地方,沒有追去。因為他知道,這傢伙死定了。剛才的攻擊有一種「腐蝕」的能力,即使她今日可保住性命,但力量卻會終日侵蝕她的身體──她的死期已不遠了。

靜靜的站在原地,一縷輕風劃過撒爾魔的臉頰,他絲毫沒有表情,心中卻浮現了一個女人的面容。

若有天,她再出現的話,即使知道她會殘害自己的性命,他究竟能否狠下心頭置她於死地呢?

.....................閉上眼,沒有答案的問題,可是,此刻,他心中最想見的人,卻竟是 伊萊茵...................

2009-2-7 00:33 依雲
第十二回~~古屋~~
一.
「平常似的日子,感覺實在太好了!」伊萊茵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身上久違的白裙子,特別有種懷念的感覺。

在她身旁的撒爾魔也穿著一套整齊的白衣褲,左肩背著一個黑書包。但聽伊萊茵對他笑道:「怎麼?完成一整天課後,是否很有滿足感?」

課?對啊!

伊萊茵今天正是拉了撒爾魔上學。事緣於黑爾曼突然有要務,故未能幫伊萊茵捉來魔物。因此,伊萊茵只得好好放假了。可是,悶得發慌的她,實是忍受不了如此清閒的日子,只得死拉著撒爾魔上學。

撒爾魔輕輕的擦著眼睛,說道:「抱歉!我睡了一整天,所以不太有滿足感。」

伊萊茵一聽,立時叫道:「太過份了,枉費老師們一番心血!」

撒爾魔看著她,笑道:「說真的,用心與否我並不知道。可是,他們所教的,是一些人類自以為正確、但實質錯誤的東西。我想,若由我來當他們的老師的話,會好一點。」

伊萊茵誇張的道:「我知道了,魔界的老師大人啊!」撒爾魔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得苦笑了一下。

便在剎那間,伊萊茵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但見她停下腳步來,皺眉的盯著左面的建築物。

撒爾魔走了幾步,看她不追上來,終於回過頭,問道:「有事嗎?」

伊萊茵望了撒爾魔一眼,又回看著眼前那座設計古舊,卻很有氣派的兩層廢屋,不禁問撒爾魔道:「這裡面有怪東西嗎?」撒爾魔看著那古屋,不禁皺了皺眉,回頭對伊萊茵道:「裡面的東西與我們無關,不要去干涉!」

伊萊茵一聽,正想再問些什麼,卻一個勁兒地被撒爾魔拉著走。

伊萊茵想要掙脫,卻敵不了撒爾魔的力道,只得急問道:「為什麼不能管?」可是撒爾魔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回答她。

二.
返去後,伊萊茵便似是耍脾氣般,一直躲在房裡,不跟撒爾魔說話,便似是連葉也得罪了她一樣。她很想問清楚古屋的事,可是卻又害怕被撒爾魔責罵。

正在思想之間,葉便走了進來,還帶了塊小巧的蛋糕作禮物,看來是想弄清楚自己得罪這傢伙的原因。他望了望那坐在床上、抱著枕頭、一臉苦惱的伊萊茵,不禁笑問道:「小女孩為了什麼事而煩惱?」說著,邊把蛋糕放在床邊的矮櫃。

伊萊茵看看葉,突然靈光一閃。對啊!可以問問他古屋的事呢!

綠眼靈巧一轉,但見伊萊茵突然化愁為樂,愉快地對葉笑道:「葉,你知道古屋的事嗎?」

葉苦笑道:「世上有那麼多古屋,你說的是那一座?」

伊萊茵答道:「學校附近的那座。」

葉想了想,猶豫的看著伊萊茵,道:「你不會...是想去『探險』吧?」

伊萊茵奸狡的笑問:「有沒有興趣?」

葉搔著頭道:「興趣倒是沒有。不過,你若有興趣的話,可要小心一點,別被撒爾魔發現。否則,這真的會把撒爾魔氣過半死的,若他氣盛時毀了這世界,..倒真是罪過、罪過!」

伊萊茵故意氣他說:「堂堂一個男子漢,竟對人卑躬屈膝,真的不知害羞。」

葉不怒反笑,道:「小妹妹,當你知道撒爾魔是什麼樣的傢伙後,你便不敢再說這些了。你看他平日和藹萬分的樣子,可是,若誰把他激怒了的話,他便是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

伊萊茵皺了皺眉,懷疑道:「真的?」葉聳肩道:「信不信由你。」說完便慢慢的走了出去。

伊萊茵看了看慢慢關上的門...,一秒...兩秒...三秒......「糟了!那個混蛋根本沒有回答我啊!」那個葉....哼...

可是,難道撒爾魔真的如此可怕嗎?連葉也不敢對他稍有不敬或違逆?葉可是力量級的人啊!

輕輕把小黑鳥放在掌間,對牠問道:「撒爾魔真的如此可怕嗎?」小黑鳥一聽,立時死命的點著頭。

伊萊茵搔著頭,道:「可是我卻看不出喔!」說完只聽「呀」的一聲尖叫,原來伊萊茵被小黑鳥狠狠的咬了一口。

伊萊茵慘道:「你不同意也不要咬我啊!會痛的。」說完,想了想,突然,雙眼一滾,竟想出了一個好點子。

她笑著的對小黑鳥道:「其實,我很想看看極怒的撒爾魔,不如我們試試看吧!」小黑鳥一聽,立時展開雙翅想要飛走,卻被伊萊茵一把捉住。

只見伊萊茵把牠放在袋子裡,說道:「放心吧!無事的。」

三.
伊萊茵帶著「困住」小黑鳥的袋子,從窗口慢爬出去,還好....訓練有功,要爬窗倒不是難事。

她靜悄悄地離開葉家的範圍後,便發足狂奔,一股作氣的跑著。腦海卻想像當撒爾魔知道此事後的臉孔。

究竟是會什麼呢?氣極並將自己殺死?把她逐出師門?還是瞪她幾眼呢?想到此,她不禁伸了伸舌頭,想要把一切後果忘掉,畢竟後果總是可怕的。

便在不知不覺間,已跑到古屋跟前。

看著殘破的古屋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可怕。便似是電影中深林間的鬼大屋一樣,在月圓之夜,借著神秘吸引一批又一批好奇者,以血祭堡中的惡鬼。

伊萊茵猛力的摔了摔頭。這是什麼時候?還想這些真的沒的?除了沒什麼用處外,還把自己嚇得欲棄權逃脫呢!

深吸了口氣,已走到此處了,若此刻回頭的話,恐怕連自己也忍不住自我恥笑呢!

但見,她輕輕把門子推開,向裡面大聲叫道:「有人嗎?」便似是電影中的主角,心裡縱然明白廢屋中有人的機會微乎其微,但還是為了壯膽一樣,用氣力叫幾聲,讓屋中稍稍徘徊一些聲音。然而,若一個不幸,當真有人回答的話,也只得轉頭走掉。

幸好,這次回應她的...只有不絕的回音。

她慢慢的走進屋內,陰影隨著她的步伐轉移,每走一步也似是鬼影重重、可怕陰森。

但聽房中突然傳來「吱」的一聲,嚇得伊萊茵直冒冷汗,低頭一看,卻見只是鬆脫的木板,便不禁鬆了口氣。怎麼廢屋總要用木地板?怎麼踏中的機會率總這麼高?

愈往內走,便愈覺陰森。

伊萊茵走了幾步,探頭一看,便見是一個大廳,最左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中央放著三張沙發,右邊則是酒櫃。

伊萊茵慢慢的走過去,突然「呯」的一聲,一瓶紅酒突然摔倒在地上,化成碎片。聲響在大屋內徘徊,似是無法往外跑一樣,發出「嗡嗡」的聲音。

伊萊茵嚇了一跳,可是她卻立時安慰自己道:「不要緊的..是風...風!」無錯,是風,...縱然,她知道剛才根本沒有半點風.......。可是,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怎可以在這個時候退縮的呢?

伊萊茵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著.....,再也沒有退路了,她能感到袋中的小黑鳥正不停的顫抖著...,嗯...,還是自己在抖擻?不管了,她告訴自己:我沒有害怕,我沒有顫抖,怕的只是小黑鳥!

她喃喃的道:「加油呀!加油呀!」說完便慢慢的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頓然呆住了。

她看見....她看見一個女人站在大廳的盡頭,無言的「望」著她。可是當她仔細一看的時候,才發現那原是一面鏡子。伊萊茵自嘲的笑了笑,急速跳動的心臟使她一陣昏厥.........................

來到二樓,四周凌亂不堪,左邊的牆上放著一張古典的沙發。而正前方則有兩個破裂的落地玻璃窗。

當伊萊茵看到這面玻璃窗的時候,只能感到心臟跳得異常的快,呼吸困難,她好像看到了窗前有一個人,靜靜的站著.......又是鏡子嗎?

有了先前的經驗,伊萊茵膽子大了一點,只怨屋子的主人貪美,四周亂鏡子。

可是,這回,伊萊茵仔細一秈,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自己明明身穿褲子,但「鏡子中的人」卻穿著裙子。她連忙擦了擦眼睛,想再確定一下。可是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伊萊茵嘆氣道:「又是自己嚇自己嗎?」只覺袋子中的小黑鳥突然激烈的動起來,像是被什麼驚嚇到一樣。伊萊茵拍了拍袋子,靜道:「放心吧!沒有事的!」似是安慰牠,並又安慰自己,但,話尚未說完,只覺後面有一股血的味道。

她心中一震,但覺渾身發毛,連忙快速的回個頭去,想要看清楚,但眼前的卻是一雙空洞的眼眶,狠狠的「望」著她,那披散的頭髮吹在伊萊茵的臉上。

「呀!」尖叫一聲,無力的跌坐在地。眼前那是一個滿身鮮血的女人,穿著一件發黑的白衣,長黑髮凌亂的披在她的頭上。一雙眼眶空洞洞的,卻是什麼也沒有,但眼眶內卻流著兩行淚似的鮮血。她張開嘴巴,像是要說些什麼似的,卻只發出了「嗚嗚」的低鳴聲。

伊萊茵看著她的嘴巴,原來她的舌頭竟已給人活生生的割去。

伊萊茵心中發慌,立時想起撒爾魔所教的魔法。她向那女人射出一道金色的電光。可是當電光射到她的跟前時,卻如霧一般散去。

沒有用嗎?

伊萊茵聽著自己的急速的呼吸聲,不停的向後退著。那女人盲目的往她的方向前進,伸出一雙如骨頭的手。小黑鳥在袋子內也能感受到那女人的怨氣,牠猛力的往外一衝,立時衝破袋子,卻見那女人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了伊萊茵的脖子,立即張開口,露出尖利的牙齒。接著便猛咬著她的肩膀,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下來。腦中只聽到哀怨的聲音說:「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小黑鳥一驚,連快從破裂的玻璃窗飛快的飛回去,朝那熟悉的方向前進.............

四.
撒爾魔坐在一旁,看著窗外的夜景。後面的葉正忙著搬弄盆栽,卻又邊道:「伊萊茵對那屋子十分好奇,只怕她真的會去。」撒爾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從剛才開始,他的心便一直不太舒服。這種感覺以前曾經也出現過,在那次,他失去了最愛的女人。那麼,這次又是什麼?

葉見撒爾魔不答話,便又問道:「究竟那屋子裡的是什麼?」

撒爾魔轉個頭看著他,道:「你有興趣知道?」葉靜靜的點了點頭。

好吧!反正那個悲傷的故事,也應該在這個時代消逝了。

溫和的聲音,把故事娓娓道來:「那只是個每個地方、每個時代也可能發生的故事。」
想了想,便又說:「那個地方『存在』於古時,是一個古將軍的宅第。可是,當將軍輸了一場關鍵性的戰爭後,敵軍便攻進了城內,見財便奪,見女人便搶。而將軍的妻子也難於幸免,被一群衣冠禽獸凌辱戲玩。天在得知她為將軍夫人後,名義上是為了已死的受伴報復,實際上只是血液中的魔怛甦醒了,將殘酷的酷刑用在她的身上。」
說著頓了頓,想了一下,卻是臉不改容地說下去:「眼睛,被活生生的挖出來,然後禁絕三餐,逼令她在飢餓中吞下自己的眼睛。舌頭和耳朵被完整剪掉。把藥物落在她身上,讓皮膚腐爛流血,身上狠刺下百多刀。女人最後受不了,身體終於死去。可是她的怨氣極大,即使死了,靈魂卻不肯離開。現在,將軍府雖已拆卸,可是因著怨氣的力量,在某異空間仍然『存在』。只要稍有能力的人,便能發現它的存在。從而從『自己的眼中』進入異空間,走進那女人的世界!」

葉坐在沙發上,問道:「為什麼不除去她?」

撒爾魔道:「我沒有能力使她重生,只能將之消滅。可是錯並不在她,她只是一個可憐人。將來的她也許會遇到光明的使者,把她那怨氣的枷鎖消除,便她能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葉笑了笑,只是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撒爾魔看著窗外,突然下起大雨來,響雷轟天,像是要用紗似的雨遮掩著什麼,用鼓聲似的雷掩蓋什麼一樣,讓黑暗能在不知不覺間,繼續腐蝕人心。通常在這些時候,魔界的門便僧特別不穩定,便中、高等魔物得以破門而出。然後...,便是大快朵頤、欺騙人心、吸取靈魂....。魔界的當權者並非不知道此種情況,可是,魔界的存在便正正建基於這些東西之上。

殘忍嗎?你認為殘忍嗎?那麼,抱歉了,也許你不是魔物,而是天使吧?所以請你離開。可是,天使不容許你的存在嗎?那麼,你便只是神魔共棄的可憐虫而已。那麼,你要包容這些殘忍,還是反對?

他看著那黑暗的深處,看得有點入神,像是看到些什麼似的。黑暗,有一點比黑夜還要漆黑的東西。不是形象,而是一種「感覺」、一種氣。

突然,有一隻黑色的東西從那股「氣」中出現,撲向窗子。葉和撒爾魔皆是一愕,定眼一看,卻見是小黑鳥。葉剛在窗旁,便立時開窗。

撒爾魔剛站起來,想迎前,小黑鳥卻已急呼呼地撲在撒爾魔,「吱吱喳喳」的不知說著什麼東西。

留心地聽著,雖然撒爾魔的表情依然平靜,可是在旁的葉卻已不禁擔憂起來。因為他清楚的感受到撒爾魔的怒氣正.......漸漸上升,便連睡著的白狼都不禁被撒爾魔的氣焰弄醒。

撒爾魔聽畢後,只聽葉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撒爾魔什麼也沒有表示,卻依舊臉無表情,卻非他的「氣」突然提升,相信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的他是最可怕的,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從他的臉上得到任何的訊息。可是與他相處數年的葉知道,這是撒爾魔最憤怒的時候的表情,但葉卻不敢說些什麼,或問什麼。

接下來,葉頓覺到一股巨大的魔力從撒爾魔身上湧出來,形成了一道旋渦,像是要將四周扭曲一樣。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空間,使空間猶似橡皮筋一樣,便愈拉愈長、愈拉愈大。然後,因為擴大,而會出現裂痕...。

葉深深的抽了口涼氣,連忙退後數步。

力量在一瞬間赫然消失,便像是在升到最高點時突然歸於平靜一樣,卻使人難以察覺。一陣強風,葉嘆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長髮,可是,屋內哪裡還有撒爾魔的影蹤?

葉看著撒爾魔原來的位置,不禁嘆了口氣,只見那裡獨留下幾個變成粉碎的花瓶和植物

撒爾魔動用如此大的力量,有十分之一的機會把正常世界的時空扭曲或破碎,即是把橡皮筋過渡拉扯而導致斷裂,又或者形成巨大的黑洞。屆時,即使不是撒爾魔所願,亦會把這世界滅了。

為什麼那些傢伙總要把深淵中的魔鬼喚醒?

葉淡淡一笑,卻也沒有理會,只是回過頭繼續他的工作,為植物們修剪、澆水,欲將之的美態完成表露出來。

葉喜歡它們,甚至將它們看作自己親手培育的兒女。經歷了這麼多年的考驗之後,他明白到,只有植物才會無私的回應你對它作出的愛:不自私、不背棄,只要你有心思、耐性的話,它們便會已美麗來回報「你」。

葉淡淡一笑,繼續埋頭於眼前的盆景。

突然,「格!」的一聲,葉竟犯了自己幾百年來再沒犯過的錯,把一條最茂盛的枝子剪了下來。那一刻,他赫然......嗅到了一絲絲百合的香氣.....

﹝#異空間:異空間乃由巨大的魔力所組成的,制造一個異空間所需的力量很大。另外一提,魔界是天界的影子,為天界的副產物,所以這乃是  神 所造之地,非所謂的異空間。而,那古屋則是由人巨大的怨念在意外之中健立。
異空間便像是一個玻璃球似的,可是卻充滿了神秘的魔力,如不知入口、通道,是難以進入或被拒進入的。若要進入,便需得健造者的同意,否則便算是大天使們或高等魔物,也難以硬闖,但力量蛋大者只要肯花一點時間,多能尋出力量相對弱的異空間入口。剛才,撒爾魔卻活生生的把整個玻璃球打破,並把異空間毀滅,這是最快捷的方法,不過若是誤了時間──當異空間完全破壞時──伊萊茵的性命便有危險。﹞

五.
異空間毀滅的話,連裡面的一切也得消失。所以,撒爾魔必須在有限的時間之內找到伊萊茵,並救出。

但見他在那黑暗之中飄浮,小黑鳥則在前面領路。

半空之中,飄浮著許許多多的圖畫、風景,圖中也出現了不同的戰場或事情。

撒爾魔瞧了瞧其中的一張,內裡的是一個穿著軍服的威嚴男人。撒爾魔望了一眼便離去了,這只是那女人為自己所創造的虛假、回憶。對他來說,只可謂是無聊的東西。這種強烈的思念與感情,對他來說、對永生的魔物與天使們來說,是那麼的不設實際、那麼的虛假。便好像是,美麗與燦爛只是屬於短暫的生命似的,他們從被創造開始,便只能是平淡與孤獨

便胡思亂想之間,前面出現不同於別的圖畫──一個凌亂的房子,充滿了可怖的氣息,水滴的聲音,便似是淚水落下的一刻。

撒爾魔皺了皺眉,便穿過那圖畫去。隨即,整個人從天花板出現,輕輕的踏在地上...............

往前一看,前方有兩個破裂的落地玻璃窗,旁邊有一張沙發。

可是,四下環視,女鬼卻已不見了,而伊萊茵卻躺在沙發之上,顯是暈倒。那肩膀上被咬的傷口卻竟是完全復原了。

撒爾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突然,眼光金光一閃,連忙回頭望去,卻見是一些發亮的東西掉在地上。仔細望著......他整個人也呆住了,像是被雷擊到了一樣。

他輕輕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他還清楚的記得,這熟悉的光芒,便如只是昨日才惜別一樣──金黃色的頭髮...........

六.
伊萊茵醒來時,已是深夜。她擦了擦眼睛,坐起來一看,卻見撒爾魔坐在她床邊,靠著牆睡了,低下的頭使得長髮把他的臉孔都給遮蔽了。

伊萊茵看著他,頑皮的笑了笑,緩緩地彎下腰去,俯身探到撒爾魔的頭下,仰望著他的臉孔──五官十分端立、美麗,眉宇之間透出一種威嚴、一種秀氣,還有一點冷漠。

不過,她相信,這世上絕不會有人討厭或不喜歡這張臉,那是一種予人安祥和平和的面容..............

「需要如此好奇嗎?」撒爾魔突然道,嚇得伊萊茵呆在當下,卻見他還是沒有張開眼睛。

伊萊茵一愕過後,立時回過神來,隨即想跳開,卻被撒爾魔輕輕按住了。

「你差點撞到我的頭了。」撒爾魔慢慢地睜開眼,看著那個膽敢在近距離直視他的人類女子。

伊萊茵一聽,只是抿了抿嘴,道:「有什麼關係,反正你的頭是鐵造的。」撒爾魔無奈的笑了笑,把伊萊茵放回床上。

伊萊茵把臉別到一邊,想了些什麼,自己...自己剛才在大屋內遇上危險了,此刻卻已平平安安地躺在這裡,不想而知,這只因...的相救。

「多謝你救了我.....」伊萊茵有點口吃地說,像是為著自己的過錯而慚愧,卻又不願直認般。

可是,撒爾魔並沒有回話,甚至沒有絲毫表示,連半分責罵也沒有。伊萊茵頓感奇怪,便回過頭去,但看撒爾魔沉著臉色,卻保持沉默,不禁問道:「你生氣嗎?」

撒爾魔看著她,若笑了一下,便搖搖頭道:「不是我救你的....」說完,便見伊萊茵露出一個驚訝的面容,只得又解釋道:「是一個天使救你的,相信是一位被罰墮入凡間的天使。...不要露出如此驚訝的表情吧。的確,連我也不相信墮入人間的天使竟然是他。」

「他?」伊萊茵聽出了點端兒,連忙問道。

撒爾魔從旁拿起幾根金髮,放在伊萊茵手中,只見長幼如絲的金髮在暗處竟微微發亮,把鴨暗撕裂。

撒爾魔道:「這是我在天界時的...嗯...『朋友』的頭髮。除了他以外,絕不會有其他天使擁有此種亮度。」

伊萊茵把金髮交回撒爾魔的手中,問道:「你的朋友嗎?那又如何?」

撒爾魔靜道:「沒有....」

「你要去找他嗎?」看著撒爾魔略帶苦惱似的表情,伊萊茵試探道:「然後,因為什麼廊麝不相容,而跟你一決生死嗎?」此時,伊萊茵瞄中只浮現起兒時看過的卡通片。嗯...看來媒體對人的毒害真的很深。

聽畢伊萊茵的話,撒爾魔卻只能哭笑不得。只聽他說:「我不會找他。」見伊萊茵露出疑惑的表情,便打算解釋說,卻突然聽見「啪!」的一聲,把撒爾魔的話打斷了。

伊萊茵皺了皺眉,問道:「是誰這麼夜?而且關門也太不溫柔了!」

撒爾魔皺眉道:「葉。他剛才出去了一會!」伊萊茵看著撒爾魔,卻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大好,像是出了什麼狀況一樣。

下一秒便見他站起來,道:「我去看看他。」

伊萊茵看著那關上的門,心中突然悠生不滿。為什麼葉早晚不回,偏偏選在這時候?

不過,若她能預知往後的事的話,必不會如此抱怨...................

七.
撒爾魔慢慢的步下樓梯,卻見葉渾身濕透的坐在沙發中,柔長的褐髮滴下冷漠的水珠。

撒爾魔沒有說話,看著葉。葉也沒有說話,低頭看著木地板。兩人之間,只有強烈的百合香,像是在強調著自己的存在,像是要分隔眼前的兩個人。

撒爾魔暗嘆了一下,或許,他早已預知到這個情況,所以才會急著把那人殺死。可是,事已到如今,還能如何?他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反而問道:「為什麼出門時不帶雨傘?你這樣子會嚇倒人的。」說完從旁倒了杯熱茶,遞給葉。

可是葉卻沒有伸手接,只是低聲的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撒爾魔皺了皺眉,把茶放在茶几上,待葉把話說完。

葉再次問道:「究竟,為什麼不告訴我?.....」

撒爾魔冷靜的表情,讓人從來無法從中讀出些什麼訊息,但見他平靜的看著葉,問:「告訴你什麼?」

葉緊握著拳頭,卻仍是沒正視撒爾魔,冷靜似的道:「你見過她,是嗎?」

撒爾魔輕問:「『她』是誰?」

葉突然站起來,就大聲喊道:「你不要再明知故問了!」

撒爾魔靜靜的看著他,怒氣撲到他跟前如已消失如雲煙。只聽他淡淡答道:「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不告訴你。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過,為什麼你還是做不到呢?」

葉咬了咬牙,道:「什麼應該不應該的,真的這麼容易嗎?」

撒爾魔道:「忘記今夜發生的一切,時間會幫你解決。」

葉苦笑道:「可是...抱歉!我便是為此而回來、而請求你,拜託你治好她。」說完低下頭,便左手碰著右肩,單膝跪下。這是魔物對撒爾魔正式的禮儀、行禮方式。從來,葉對他的行禮只會在公開的場合。在私下,他們從來以朋友的身份相待,可是...今天...

撒爾魔淡笑著,俯視跪下的葉,道:「是這樣嗎?她現身的原因,是為了從你身上騙得解救的方法?」說完頓了頓,認真的道:「不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便算是劃破我倆之間的關係,我也不會解除她身上的咀咒。」

葉低下頭,沉聲痛問:「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嗎?便連我的請求也置之不理?」撒爾魔看著他,眉頭深鎖著,卻只是無奈道:「葉,不要再踩進去了,你、還有我也看不清那淵有多深。」

葉冷笑道:「可以嗎?若是你的話,你又做得到嗎?我也知道自己應該殺死她,可是我下得了手嗎?便算連看著她受苦也不可以。即使知道這一切可能只會帶來不幸....但是...下得了手嗎?」

撒爾魔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他問了自己許多次,若是自己的話,他會如何選擇?會明知是陷阱,仍願意在幸福的劍刃下死去嗎?他不知道,可是,身為朋友、身為「父親」,他不可以看著葉為這種事受傷害.....

葉慢慢的站起來,像是想了很久,開了口,卻又似是不忍心說出來。但,最後,當他當次看向撒爾魔的翠眸,當他看出內裡的堅定時,便似是惡意似地想把敲碎那堅持:「你愛 紅音 嗎?」

一聽,撒爾魔征在當下,想不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沉默....然後思考...。他回答「愛」的話,葉會如何說?會借此說明當下的情況嗎?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堅定的答道:「我愛她!」

葉苦笑道:「若她突然出現在你的跟前,你可以看著她受苦嗎?」

撒爾魔別過臉去,轉開話題地說:「在這件事上,我不會讓步。即使我們的關係因此而破裂....!」

葉聽後,只是慘然一笑,輕道:「我明白了。那麼,再見了吧!」說罷頓了頓,再說:「希望,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說完便轉個身去.....

撒爾魔自信地道:「你會回來的!」

葉頭也不回,卻同樣自信說:「你會來找我的!」說完淡淡一笑,往門外去.................................

「為什麼要這樣?」一把聲音突然從樓梯傳來。

撒爾魔回過頭,卻是伊萊茵,剛才她聽到一點吵聲,便忍不住下來一看,卻竟是如此場面,不禁嚇了一跳。畢竟,在她的心目中,撒爾魔和葉便似是絕對的關係,卻想不到也有破裂的一天。

撒爾魔看到伊萊茵的擔心,卻只是淡淡一笑,跌坐在沙發上,深深的吸了口氣,剛才的對峙的確使他有夠難受。

伊萊茵坐到他的身旁,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白晢的手,輕問:「這樣值得嗎?」

撒爾魔把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輕言:「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要來人間。」伊萊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聽著。她明白,這種時候,撒爾魔需要一位聆聽者。

只聽他又說:「跟你一樣,是為了報復。」伊萊茵嚇了一跳,報復?他要報誰的仇?可是,她不敢問,只怕會惹起撒爾魔的傷心。

見伊萊茵奇蹟似地不說話,撒爾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卻見她一臉想問卻又忍著的矛盾表情,說多怪便有多怪,便忍不住笑了出來。伊萊茵見他笑自己,立時嗔瞪著他。

見狀,撒爾魔隨即認真說:「大約幾千年前,我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人,最後在魔界與之完婚。我們倆一直生活得很好......」撒爾魔還沒有說完,伊萊茵便立時道:「她便是紅音嗎?」撒爾魔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卻見伊萊茵嘆了口氣,低下頭去,使撒爾魔看不到她的表情。

撒爾魔看了一會,看伊萊茵抬起頭的意思,只得回道:「嗯。她是紅音。可是在完婚後不久,她卻被墮於人間的天使給殺了!」伊萊茵嚇了一跳,不禁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撒爾魔。

撒爾魔苦笑道:「不過我在人間找了幾千年,卻還是報不了這個仇。而且,非但報不了仇,我也快要被仇恨拖垮了。說真的,甚至有好幾次,我想就此沉睡,直到『那日子』的到來便是了。不過,心中卻還是有一絲眷戀──對這個世界、對人類、對希望...」

伊萊茵輕問:「剛才救我的,便是那個天使嗎?」墮於人間的天使,剛才救她的,不正是那天使嗎?

撒爾魔搖了搖頭,無奈的道:「不是。不過便是因為這個『不是』,便連最後的希望也失去了!從阿斯莫...嗯...一位情報專家的口中得知,這世界上只有一位被罰而停留在人間的天使。我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去找。然而卻........」撒爾魔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卻只是閉上了眼睛。

可是,伊萊茵卻還是感受得到他的悲傷。

「當日我離開魔界的時候,只有葉願意相隨。幾千年的相處,卻毀在今日。」撒爾魔似是癱瘓在沙發中似的,連說話也不願意用力。悠悠的、輕柔的,便似是隨時消失一樣。

伊萊茵看著眼前的「師父」,那個從來強大堅定的人,在現刻看,竟給人軟弱的感覺。

伊萊茵放低聲量,像是怕稍大的聲音也會驚動到他一樣。只聽她輕問:「你認為.....這值得嗎?」

撒爾魔嘆氣道:「我不知道,可是,我已經很累了。」說完,他輕輕把頭一側,伏在伊萊茵的肩上,嚇了伊萊茵一跳。可是,她沒有說話,撒爾魔也沒有說話,沒有人知道,應再說些什麼。在此時,他也許只是想獲取一點人的溫度。

可是,在這一分鐘,伊萊茵看著窗外的月漸漸停下,但烏雲卻始終不願散開。........

2009-3-22 02:50 依雲
第十三回~~死門關~~
一.
當伊萊茵醒來後,卻發覺自己躺在沙發,身邊再沒有撒爾魔的氣息。她擦了擦眼睛,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昨天的記憶如幻光片地在腦海中閃過,不知是夢是真。

小黑鳥在一旁看著自己的主人,青翠的雙眸在無意流曳著悲傷,不由得飛到她肩上,用小小的頭顱揉著她的臉,哄她歡喜。

然而,牠的出現卻使伊萊茵更為擔心。眼見小黑鳥的羽毛一天比一天減少,現在尚只剩下幾根,而且,精神也愈來愈差,睡得亦比以往多了......

「鈴啪」一聲開門,把沉思中的伊萊茵嚇了一跳,連忙望向大門,本以為是撒爾魔....然而...................什麼人也沒有?

「你好,請問葉先生跟撒爾魔先生在嗎?」一把幼氣的聲音帶著笑,從「水平線」以下傳來。

伊萊茵嚇了一跳,恨低頭看去,卻見是一個九歲多的小孩子。

仔細一看,伊萊茵不禁覺得眼前一亮。這個小孩擁有一頭比黃昏更要澄金的頭髮,配上海洋般的大眼,便似是愛琴海上的日落,把醉人的金紗拉起。還有那似是經巧匠精心琢磨的五官,白晢而細膩,比洋娃娃天要精緻。左耳上的藍寶石耳環與眼眸相輔相成,在那雪白的皮膚上更顯俊麗。

伊萊茵看著那天真的笑容,一時竟入迷了,卻被那一聲幼氣的「姐姐」拉回現實。

剛才他問什麼?伊萊茵想了想,是葉和撒爾魔的事吧?...可是...,看著那等待小孩的甜美笑容,伊萊實在不知該如何相告昨夜之事。

那男孩見狀,便問:「姐姐,放心吧!我知道小撒跟小葉吵架了,所以這次來只是為了調和調和雙方關係!」說著,毫不客氣地坐到伊萊茵對面的沙發上。

伊萊茵一聽,不禁一征,這個小朋友竟在撒爾魔跟葉的名字上加上「小」,實在是聞所未聞、令人戰慄。而且,他似是十分明瞭他們倆的關係一樣,這不是太奇怪了嗎?這只是一個小孩子啊!

小孩看著伊萊茵發呆的表情,沒怎麼理會,卻盯住了她肩中的小黑鳥。

伊萊茵見他毫不眨眼的看著小黑鳥,心中一陣緊張,下意識地便想把牠藏起來。

小孩見此,稍稍抽過神來,笑道:「姐姐,抱歉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模樣的黑帝鳥,故不免有點好奇!」

伊萊茵一聽,不禁驚訝的眨了眨眼,只聽他又笑道:「而且,看姐姐一臉擔心的樣子,挺有趣啊!」說完頓了頓,便見伊萊茵竟羞待漲紅了臉,便笑了笑,說道:「黑帝鳥脫毛,正正表示了牠的成長,所以你不用過於擔心!.....而且.....」說到此,竟突然收起了笑容,瞇起眼睛道:「而且,也不需如此敵視我!」說完竟趨身向前,拿起伊萊茵的手,輕輕地把吻蓋在上面。

伊萊茵一見,嚇了一跳,驚訝得張開了口。

此時,突然聽到一把冷峻的聲音:「這樣好嗎?」小朋友回頭一望,卻見一個美麗的精靈坐在窗前。

本能告訴伊萊茵:眼前這不起眼的孩子比黑爾曼更為可怕。故此,當她看見黑爾曼的一剎,便想也不想,立時跑到精靈的旁邊,一邊嚷道:「黑爾曼,你怎麼突然來了?」

黑爾曼眼也不眨的看著那個小孩子,卻對伊萊茵道:「若不來的話,只怕你會有什麼閃失。」伊萊茵嚇了一跳,望著小孩子,卻聽小孩子懶洋洋地笑說:「放心!我不會對小撒的東西出手!」

黑爾曼沒有說話,可是一雙眼睛卻充滿敵意。

小孩子淡淡的道:「你...的確很像.........」可是,說到此,小孩只是動了動嘴,卻沒有聲音流出。

「什麼?」沒有聲音,黑爾曼突然站起來,問題。他縱然知道小孩是耍他了。然而,這件事對他來說重要萬分,即使心知小孩未必會說,仍需一試。

伊萊茵被他的舉動嚇呆了,用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他,她從未見過黑爾曼如此激動的表情。

小孩冷冷的道:「幹麼如此驚訝?收起你的無禮。」

黑爾曼咬了咬牙,他經常聽到...聽到他的師父說他「很想」.....。可是每當他一問,師父便總是避而不答。本來,他只以為是師父本人的問題,可是,如今眼前的小孩竟也說......這是什麼意思?

小孩子看著黑爾曼苦惱的表情,心中突然大好。只見他燦爛的笑道:「想破你的腦袋吧!沒有人會告訴你答案的。」黑爾曼看著他,伊萊茵有生而來、第一次看到同此複雜的表情,有些驚慌卻帶受辱,但卻依舊傲然。

如是暗暗深吸呼了幾口,黑爾曼不再理會那個小孩。頭腦冷卻後,才猛然想起來此之因,便回頭對伊萊茵說:「走吧!要捉的東西帶來了!」伊萊茵還未能會意,黑爾曼便已抓著她的手臂,由窗中跳了下去,坐在室內的小孩只聽到伊萊茵的尖叫聲......

二.
小孩子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四周的植物,由葉親手培育的東西.......有好幾盆中還嗅得著鮮血的腥臭。不過,在多過幾個星期,這些植物便會枯萎吧?畢竟撒爾麼不是喜歡料理植物的人,特別是這種以血為生的魔畀植物。

突然,一團蠢蠢欲動的白色一團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定眼一看,卻見是白狼。

小孩子看著牠,笑了笑,輔他招了招手,卻見白狼竟乖巧地走近,還低著頭讓小孩撫摸。但聽小孩笑道:「白聖斐 ,很久沒見了,你和你的主人還好吧?」

「不太好!」一把聲音從後傳來,小孩不用回頭,已知是誰。

撒爾魔緩緩張開門,輕輕按著門上的吊鈴,以防它發出聲音。

小孩見狀,只笑道:「那位姐姐走了,所以門鈴並不會吵醒任何人。」撒爾魔淡淡一笑,便把門關上,一股腦坐在沙發上,像是累透了。

小孩笑著走到撒爾魔的對面坐下,笑道:「我親愛的小撒,有要我為你效勞的事嗎?」

撒爾魔閉目養神,又邊道:「有。」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要再叫我小撒!」

小孩一聽,不禁抿了抿嘴,道:「你不覺得『小撒』好可愛嗎?而且,這樣叫也能讓我們親近一點!」

撒爾魔淡淡一笑,道:「誰想要與你親近?魔君大人 !」小孩沒有回應,天真的笑了笑。只見撒爾魔突然皺了皺眉,一手把小孩拉過去,輕嗅了一下。

小孩看到撒爾魔突然的舉動,稍稍嚇了一跳,卻已立時反應過來,道:「撒爾魔,如果你有此意的話,我也不會介意你是個男的。」

撒爾魔一聽,立時把他推開,道:「別把自己的魅力抬高。」說完回過頭,冷冷的盯著他,道:「只是,亂碰他人的東西,確是個應該改掉的習慣。」

小孩呆了一呆,立時會過意來,搔了搔自己的頭,強笑道:「我只是吻了她的手背一下而已,別小器啊!」

撒爾魔冷道:「是嗎?」

此時,卻見小孩突然認真說道:「小撒,要我幫你找葉嗎?」這個...確是有點轉移話題的目的,但卻確是他此行的要點。

撒爾魔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只聽小孩又道:「你們兩人皆是由最高天墮落的,沒有任何的人比你們的遭遇還要相似、比你們的關係還要深厚。難道你真的忍心將此段感情付之一炬嗎?小撒,你想清楚吧!」

撒爾魔苦笑道:「與其要我親眼看著他死,倒不如推開他,讓他自己死得一乾二淨。」

小孩笑道:「若你的心真如你的話一樣似鐵石般硬便好了,可是事實卻不然。而且,相信你亦知道,葉並非感情用事的人。若我是你的話,我會選擇相信他!」撒爾魔聽後,輕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三.
黑爾曼一口氣的飛到沙灘,便把伊萊茵掉下。

「嘩!」的一聲尖叫,她可沒想過黑爾曼說放手,便真的放了手。摔得她屁股吃痛。

可是,也管不得什麼痛了,伊萊茵突然想起剛才的事,便帶點憂心的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第一次看到你驚慌失措的樣子!」

黑爾曼淡道:「你不會再看見!」伊萊茵沒有說話,只聽黑爾曼道:「你要的東西在大海裡,自己找吧!」說完便飛回天上去,伊萊茵一見,不由得大叫道:「你不陪我嗎?」黑爾曼回過身去,輕道:「我不想見到你死的樣子。」

伊萊茵嘆了口氣,怨尤般看著黑爾曼離開的身影。之後便慢慢轉過身去,靜靜的看著這片大海,她見到一些泡泡在海上升起,接著又是一條巨大的魚尾──這便是她要的東西── 一隻高級魔物。

正在她猶豫之間,突然一個大浪蓋過來,把她拉進了大海之中...............................

四.
黑爾曼在天上飛著,沒有翅膀、沒有任何功具,只是靠自己本身的浮力跟力量飛起來。

雖然他已照「撒爾魔」的吩咐把高等魔物帶來了,便應早回魔界,並不讓撒爾魔發現此事。讓一切在暗下進行掉,然後勸撒爾魔回魔界。

可是,對於撒爾魔家中的那位「大人」,他總覺得自己應與他溝通溝通。黑爾曼皺了皺眉,在空中停了下來,便隨即往下找尋 葉 家的位置...........

當黑爾曼走進葉家裡的時候,小孩還沒有離去,站在在一旁看花。

他見黑爾曼走了進來,便笑道:「怎麼又回來?那個姐姐呢?」

黑爾曼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小孩子天真的笑道:「好臭的味道。」黑爾曼一聽,稍稍皺了皺眉。

只見小孩瞇起了眼睛,問道:「高等魔物嗎?捉來幹麼?」

黑爾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可是,掌心已冒出了冷汗。他也許不該如此武斷地回來......,這位大人想阻止嗎?難道他不知道,那個人類繼續存在,只會把撒爾魔綁在人類世界?

小孩繼續喃喃的道:「好臭的魚腥氣嗎?是大海的魔物吧?」說著,蔚藍的雙眸竟閃出了危險的氣息,續說:「她現在怎樣?」

強大的壓迫感,黑爾曼只覺心跳突然加速,使身體難以負荷。每一吸氣、每一呼氣,像也耗盡了無數的數量似的,只是站著,便使他用盡力氣。

「說!」簡單的一字,這是命令...

「在海邊,我把 魚美人 沙琪娜 捉來了。」黑爾曼使盡力氣說出來,壓迫感突然在一剎那消失。猛然的輕鬆,竟使黑爾曼一個反應不來,跪在地上、不停沉重的喘息著。

小孩眨了眨眼睛,打趣的看著黑爾曼。

此時,他們兩人只聽到背後傳來一點聲音,黑爾曼心中一驚,連忙抬頭看去。只見是撒爾魔,那濕潤的黑長髮和頸上的白毛巾,都顯示他剛剛才洗過澡來。

「你聽到了吧?」小孩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

撒爾魔把毛巾拋下,看著黑爾曼,沉聲問道:「哪一個沙灘?」

事到如此,黑爾曼只能直說出來。

只見撒爾魔頭也不回地對小孩道:「帶 別西卜 來!」說完,便靜靜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身上赫然發出淡暗之光與及輕風,與腳下一個魔法陣,接著便無聲地消失了。

小孩笑道:「好一個漂亮的高等轉移魔法!」轉頭看見黑爾曼仍無力地跪在地上,便支著腮子,笑說:「黑爾曼,你只是一條狗而已,主人還沒有叫你吠,便急著自作聰明。這種多管閒事的狗,魔界並不需要。」說著,看了看黑爾曼咬牙忍耐的樣子,便收起了笑容,冷然說:「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黑爾曼用力地緊握著拳頭、用力地咬著牙,身上那無形的恐懼使自己感到羞恥...

「回答呢?」問題?那不是問題,那是警告、是命令。

「是!」黑爾曼低著頭,別無他選地說了一句。這便是魔界,眼前的便是魔界的魔君。若他非撒爾魔親手帶進魔界的人,恐怕眼前的魔君早已...

小孩一聽,微微一笑,順便問道:「那個高等魔物叫作什麼?」

黑爾曼輕道:「沙琪娜!」

小孩在葉的植物中,摘下了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輕道:「將魔界內所有與之相關的魔物殺•無•赦!」說完放下玫瑰,慢慢地走了。

「是!」黑爾曼令了命令,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即使多不願意遵照他的命令,但只要魔君口令一出,並得遵行。否則,若其親自出手,則將在魔界掀起前所未有的血雨。

缺力地站起來,看到了剛才小孩放在桌上的玫瑰,此刻...竟已凋謝成灰了...

五.
.....撒爾魔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便來到沙灘。可是,沙灘上早已毫無人煙,根本便沒有伊萊茵的去向。

他緩慢的走在淺灘上,水把他的腳都弄濕了,靜靜的看著大海,沒有說話,只有沉默。

便在剎那間,一層淡淡黑光從撒爾魔的腳上散佈到海面,如墨水般,把蔚藍完全遮藍。

突然,便聽「呀」一聲尖叫,尖銳的聲音在天海間迴響著。

但見一個藍色的身影急速的從海底下跳出來,欲遠離黑光。

定眼一看,卻見是一條楚楚可憐的美人魚── 一雙淺藍色的頭髮,深藍色的眼睛與一身粉藍的皮膚和尾巴,給人一種藍的夢幻與神秘的美。而且,更有一條深藍色、鑲滿珍珠兒的布子纏在胸口上,更是性感與迷人。

魚美人被撒爾魔的力量硬逼出了海,嚇了一跳,心亦知眼前的人不好應付,便立時想往海裡鑽。

撒爾魔看著她,輕輕的揚了揚眉,一個黑色的暗光球隨即把魚美人包圍著,如是一個監牢似的困著她。無論魚美人用魔法也好、用手也好,竟也奈何不了這個鐵牢般的黑球。

便這樣,被黑光球困著,停留在半空之中,動彈不得。

她咬著唇的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氣極了。這並非因為他把自己困著,又或是比自己厲害,而是這個人從頭到尾,竟未正眼的看過自己,這未免是太過份了,他過於「狗眼看人低」了吧?

只見撒爾魔望著一片大海,淡淡的道:「那個女的在哪!」

魚美人一聽,心中恍然大悟,立時甜膩膩地道:「你為什麼要找那個女孩?」撒爾魔沒有說話。

只聽魚美人笑道:「難道你喜歡那女孩嗎?但她只是個還未成熟的小女孩啊!像你這樣的男人竟然會喜歡她?」撒爾魔依然是沒有說話,可是卻顯得有點不耐煩。

美人魚微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喜歡那個女孩的話,我可以變成她的模樣啊。」說完突然藍光一閃,黑球內的那個魚美人竟便變成了一個淡金長髮,綠寶石眼睛的少女。那一雙濕潤的眼睛像是快要哭起來一樣,一臉可憐卻又惹人憐愛。

這回撒爾魔終於轉個頭去看她了,但見她一隻手輕撫著自己那柔美的頭髮,笑道:「我可不比她差啊!」話還未說完,那女人只見撒爾魔的雙眼冷得似冰一樣,看了她一眼,便像冰刃般穿透她的心窩。她立時感覺到冰冷的寒風,從四方八面鑽進自己的身子裡、骨子裡,更甚者,冷風所到之處,魔力便盡數瓦解,把她的力量狠狠地削弱了。

那女人痛苦的大叫著,刺耳的聲音不禁叫人心寒。

聽著震耳的慘叫,撒爾魔的眼神稍稍一緩,那魔物的痛苦立時消失,無力的跪在黑球中,被打回原形。

撒爾魔冷道:「還不說嗎?」魚人咬了咬唇,知道自己便算是說了,最終難逃一死,便狠道:「我已經把她殺死了,她死了!」

撒爾魔皺了皺眉,淡淡的道:「說真的,我不喜歡別人說謊。」

任何的魔物也知道,魚人喜歡捉一些年輕健康的女子,來作初生幼魚人的食糧。那麼,試問這條魚人怎會輕易放過伊萊茵呢?

撒爾魔說完後,卻見黑球中雷光四射,全部打進了魚人的體內。那魚人還來不及反應,便感受到一種錐心之痛,如千虫鑽進自己的身體一樣,連聲音也痛得發不出來,只落得面容扭曲。

撒爾魔看著一片大海,像是從不知旁邊有條痛苦的魚人一樣。

那魚人痛苦的樣子實是令人慘不忍睹,平常人若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也許早已嚇得說不出話,或是嘔出來了。可是撒爾魔的眼睛卻沒有半絲憐憫,甚至是變得更可怕............

他伸出一隻手,一堆黑色發光的粉末立時出現在掌心間,慢慢鬆開,讓粉末躺在水面。然後靜心細看,但見,海面上竟快速地被粉末侵占,卻只有一處絲毫沒有被黑粉沾上....

撒爾魔皺了皺眉,慢步而行,雙腳竟一步一步地走在海面上,被腳觸到的海面只散開了一層層的漣漪。

慢步的走到依然蔚藍的水面,便見撒爾魔漸漸的沉入水底,鑽進大海裡。便在那沒被粉撒到的海底下,赫然有一隻巨大的貝殼。

撒爾魔見此,隨即游近,輕力便把巨大的貝殼強行打開。立時看到貝殼裡的女人──渾身的傷痕,給海水無情沖刷著、用殘酷的方法止住了血液。身上耶死寂的氣息,把一派天真活力結束縛著,掩蓋了一切熟悉。而那一縷金髮,卻依然美麗,被海水撥玩著,飄浮在水中,如輕紗一樣,又如夜月的光芒。

撒爾魔靜靜的站在海底,無言的看著她──伊萊茵,看著她身上可怕猙獰的傷痕,撒爾魔的臉色變得更深沉。

但見他輕輕的提起伊萊茵的手臂,可怕的傷痕使他像是有點呼吸困難,是因為在海底嗎?是因為自己對大海的不適應嗎?

他沒去多想,只是用手輕柔的按在叫人心痛的傷痕上,慢慢的按著、滑過,只見那些紫紅色的傷口竟憑空消失。

撒爾魔輕輕的抱起她,看著她身上的其他傷痕,沒有絲毫的表情。卻見伊萊茵突然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

原來,在剛才,貝殼一直供給她氧氣,故當撒爾魔抱著她離開了貝殼,便馬上呼吸不來。

撒爾魔用一隻手抱著她的腰子,把自己的唇貼近另一隻手,呼了一口氣,輕輕握著,接著便把氣輕放入伊萊茵的口中。然後又往海中憑空一拿,在他手中赫然便出現一條海藍色的布。

他把布輕巧的披在伊萊茵的身上。然後腳跟一蹬,便穩穩朝水面升去。

上了海面後,撒爾魔只覺伊萊茵的氣息不強反弱。一旁的魚人卻已受刑多時,痛得難以忍受。

只見她痛苦得用手抓著自己的身體,紫色的血不絕的流出來,如絲般佈滿她的身體。

撒爾魔不耐煩的瞧了瞧魚人。突然,黑球便消失,魚人整個身體便立時重重的摔進海裡。當魚人再掙扎抓上海面時,那美麗的面容已因扭曲而變得可怕,她瘋狂的看著撒爾魔,大笑道:「你看,太遲了!她便要死了。哈哈哈哈!」

撒爾魔冷冷的看著她,只聽她又道:「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妹妹。而我卻不同,我是經歷過大小事情的成熟女人喔!不如讓我代替.......」她話還未說完,只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熱力,此熱力不停的向外擴張。

魚人的慘叫聲卻是更響更淒厲,如是要叫破自己的喉嚨一樣。

突然,只聽「砰」的一聲,魚人的身子竟往外爆開了,把海面上染成了一片紫藍。

她的頭盧則孤獨的飄在海上,那雙可怕的眼睛像是在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撒爾魔連看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只聽一聲微響,竟連頭盧也變成了粉末。

六.
撒爾魔回過頭去看伊萊茵,那一個死氣沈沈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輕道:「葉走了,你也要離開嗎?」可是伊萊茵卻顯是聽不到。

他在她的耳邊低聲的喚著她的名字。

伊萊茵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便微微的睜開眼睛,見撒爾魔正正的在她的跟前,一雙關切的眼睛望著自己。

伊萊茵勉強的睜開眼,苦笑道:「你要罵我嗎?」

撒爾魔輕輕的摸著她的髮絲,強笑道:「罵不出來!」

伊萊茵聽後,淡笑道:「要死了嗎?死神是魔界的使徒,還是天界的接待者?」

撒爾魔看著她,靜道:「死神只是童謠的產物。」說完卻見伊萊茵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是我被騙了吧?」

撒爾魔沒有說話,輕輕的托著伊萊茵的臉頰,閉著眼,溫柔的吻在她的唇上。

伊萊茵靜靜的閉上眼,溫暖的眼淚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她的眼角,劃過她的臉頰。

撒爾魔感覺到那濕潤的淚珠,便微微的張開眼,看著伊萊茵。

伊萊茵......,這是她有生而來、第一次感覺到濕潤、熾熱的唇,可是她卻從未想到接吻竟會有這種令人心痛的感覺。

突然,她只覺一股熾熱的氣從撒爾魔的嘴上慢慢的傳過去,那股力量立時溫暖了她的全身。暖意使她感受到無限的安全感,慢慢的使她那疲倦的身心安睡.......

2009-3-28 04:40 foxpo
多謝大大熱情分享∼∼

2009-3-30 00:35 依雲
你好!若確然對此文有興趣,可於這個網子觀看,已更新至27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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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31 21:39 無月夜
真是超好看的!我十分喜歡...

2009-4-10 10:48 依雲
第十四回~~魔界之旅~~
一.
醒來,頭很痛、看不見、聽不到,身子如像浮雲般──飄、升、降,沒有當點重力,沒有身體的實在感,只如浮萍般,被風一吹而散、被光與影刺穿,虛無而飄渺。但,在那昏眩之中,卻看到一個薄薄的影子,那麼的實在與堅強,便似是安全的所歸。然後,迷迷糊糊之中,眼簾再沒察覺間再次閉上。

再醒來,頭依舊很痛,視線是模糊的,聽覺是不清的,浮光與掠影在眼前,卻已能漸漸成形。床側,聽到了半分聲音,堅持著轉個頭去。看見了──看見了那雙翠綠的眼睛,在平日的淡然中滲透半分憂愁 (是什麼令你憂愁?)、好看的雙眉緊緊鎖著 (是什麼令你皺眉?)。

聲音來自撒爾魔:「她怎麼樣?」在他跟前有個黑髮的男人,卻聽他輕道:「她有很強的生存意志,而且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相信不會有事的。」疲累的眼睛欲又合上,卻強撐著。但聽那男人又說:「可是,她終究是人類,恐怕.....」撒爾魔的眉皺得更深,但伊萊茵已看不到了。

再次醒來,終於,看到了、聽到了,但身體卻無法動彈。身體的傷已被治癒了,但心理上卻滲透了陰影。

她雙目無神,失去了光采,死死地盯著天花板,卻又似沒有看著。翡翠雙眸帶有死亡的氣息,使人心慄。

床邊的小黑鳥初見伊萊茵醒來,還雀躍無比,那光禿禿的身體愉快的舞動著,十分可笑。可是,當細看著眼前的主人,那如是沒有了靈魂的娃娃,心中不由得慌了。

但見小黑鳥扭動著身體,笨拙地飛到伊萊茵的身邊,用力地把頭往她臉上揉。

可是......沒有反應──沒有焦點的目光、沒有生命的雙眸。小黑鳥哀號了一聲,繼續用力地蹭,只求主人一絲的不耐或一笑。但,一切徒勞...

「唉!」的一聲,小黑鳥迅速抬頭,但見窗台上的人竟深鎖著眉頭。

撒爾魔看了很久,想從那熟悉的臉上尋回一點生氣。儘管那臉目是多麼的熟悉,但那表情卻是多麼的陌生。他看見小黑鳥吃力地討好,但伊萊茵卻無半點反應,若是以往的她,相信早已興奮得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撒爾魔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白焦躁與不耐的含義,他緩緩地站起來,皺著眉地往伊萊茵走去。

可是,她卻依舊是沒有反應。撒爾魔走到她身邊,彎下腰,輕撫著她的長髮,問:「傷心?還是死心?」說完,閉上眼,額頭輕抵著額度,說:「退了燒,很好。」

張開眼睛,綠色的眸相擁。柔和似水的眼神多了份執著,死直地盯著眼前毫無焦點的綠眸,卻見在那死寂的深淵,竟是一點的恐懼與絕望。

「你是否早便知我無法對敵高等魔物?」沒有起伏的聲音,聲帶在長久沒運用的情況下,起了半分沙啞。

撒爾魔的雙瞳暗淡下來,卻還是說:「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崩潰了...,雙目回復了氣息,卻是心痛的、絕望的。緊咬著雙唇,深深耐住呼吸,淚水已把深淵填滿,但主人卻不讓它缺堤,即使把雙唇也咬破了。

撒爾魔抽了口氣,被眼前人兒的倔強弄得心中有點什麼...,有點什麼?

他用力地擁住伊萊茵,用力的、用力的,直到他感覺到自己的肩頭濕了。那一刻,他們也沒有說話。

撒爾魔知道,他寧願伊萊茵絕望了、心碎了,也不希望她成了沒靈魂、空洞的娃娃。況且,他內心還有一絲希望──希望她明白自己的實力後,斷絕復仇的心思......

二.
「那個女的怎麼樣?」一個黑紫色頭髮的男人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打著呵欠地看了看手上的雜誌,最終放棄似地拋開。

撒爾魔回頭,對上了那緋紅眼睛,淡道:「睡了。黑爾曼的人在哪?」

那男人吃著笑道:「聽說回到了魔界,處理『事後工作』了,畢竟那可是阿斯莫德的吩咐啊!」

撒爾魔看著他,說道:「始作俑者已經殺掉了,可需殺掉其他虫子?」

男子支著腮子,愉快地笑說:「可是,別忘了,始作俑者是黑爾曼才對。」話音一下,惹得撒爾魔又嘆了口氣。

卻聽此時一把聲音,突然笑道:「用千萬的低等魔物,換一隻魔界法師的性命,也算是值得吧?」他們倆同時轉過頭去,卻見那本空無一人的沙發,不知何時已坐上了一個可愛的小孩子。

撒爾魔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只聽那黑紫髮的男人問道:「那麼那頭自作主張的『狗』怎麼樣?看似你也挺器重他的。」

撒爾魔微笑道:「你所謂的『怎麼樣』是...?」

小孩笑道:「還要瞞著他嗎?弄不好,他為了把你『請』回魔界,還會作出其他愚蠢的事。」

撒爾魔淡淡一笑,道:「怎麼可能?這事永遠也瞞不著任何人,只是要看準機會罷了!」

「伊萊茵也是嗎?」小孩天真的笑著問。紫髮男子一聽,紅眸卻是閃過了絲光采,似是好奇極了。

「不要問我。」撒爾魔撫著額,感覺有點頭痛了。他請他們倆來,是有事要他們辦,不是要氣自己的。

紫髮男子笑問:「為什麼要跟伊萊茵簽下契約。」

撒爾魔低聲道:「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不管魔物是何等質素,只要願意與她立下契約即可。這樣子的話,對她不會有好處。況且,『解鈴還須繫鈴人』啊!」說完嘆了口氣,轉身便走了,留下他們兩人。

他們看著他那離去背影,不禁笑了笑。即使跟撒爾魔做了幾萬年的朋友,可是到現在還是不怎麼了解撒爾魔。

三.
時已入夜,撒爾魔獨自坐在黑暗之中,無聲無語。曾經,他愛神、敬拜神,並付出自己的所有信任。有一次,他對神問道:「什麼是光明?我究竟是什麼?」於是 神說:「若要認識自己,便去不同的地方吧!」因此,撒爾魔到了完全黑暗的地方,可是從該天開始,他便沒有再回去了.......

輕力拍著額度,定過神來,怎麼會想起這些陳年舊事?

可是他卻明白到, 神是對的。當他到了黑暗後,的確認識到自己那獨一的光輝,可是他卻沒有再回到那屬於自己的光明世界。因為那天,當他置身於黑暗之時,看到了眼前的生物在黑暗中害怕悲泣的模樣。於是,他決定成為那處的唯一晨星...........

撒爾魔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著那暗淡的月亮,問道:「 父神!我做錯了嗎?」說著,但見天幕中一顆星突然用力地閃了閃,然後再隱藏於黑暗中。撒爾魔知道這顆星,那天上最耀眼的星星,即便是白晝,間式亦能見其的身影──金星。他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他相信,這一切絕不是巧合,命運絕不會在一絲念頭間改變,一切,也是在 神 的默許中進行.................

突然,黑暗之中傳出了幾聲「吱吱」的聲音。

撒爾魔轉頭一看,便見小黑鳥踉蹌地飛到了窗前,劈頭便吱吱喳喳地說了一回。

撒爾魔皺了皺眉,問道:「伊萊茵找我?是否不舒服?」小黑鳥搖了搖頭,撒爾魔嘆了口氣,便放下小黑鳥,走向那留了幾天幾夜的房間。不知為何,此刻,他的心一直無法安寧。

四.
靜夜毫無聲音,含著一種無聲的可怕。

伊萊茵坐在床上,眼中雖有了生氣,卻竟是恬靜的。

當撒爾魔進來的時候,她只是睫毛微微一動,看了撒爾魔一眼,便繼續低著頭。

撒爾魔望著她,心中的不適擴散,卻還柔和地問:「有事嗎?」

伊萊茵抬起頭來,撒爾魔才發現她的雙眼竟是紅紅腫腫。這傢伙,一定是在沒人時,亂哭了一場。可是,卻因如此,撒爾魔的心竟定了下來,像是往昔的伊萊茵快要回來了。然而,看著那不堪入目的眸子,心中卻是「格」的一聲痛了痛。

他慢慢的走過去,問道:「發生什麼事?」

「你有方法殺死撒旦嗎?」平靜的聲音,直視著撒爾魔。

「沒有。」撒爾魔幾乎是想也不想便答,而且還決斷無比,他不懂,自己為何在這種時候,還要在伊萊茵的心上狠刺一刀。

「那我可以死了。」伊萊茵回答得更快、更決斷、更堅定,雙目是毫無猶豫的直盯著撒爾魔。那一刻,撒爾魔覺得伊萊茵好像真的要死了,心中不禁漏了拍。

「為什麼要如此堅持?」撒爾魔的聲音柔和的,卻不自覺地緊了緊拳頭,直到指甲刺到掌心的一瞬,才回過神來。

「那是我的生存意義。」
「難道沒有其他的嗎?」
「沒有?」

兩人的聲音柔和而平靜,卻比咆哮還要叫人心慄。綠眸對上,堅定對著堅定,似是要令對方屈服的眼神,不肯退步一步。

最後,撒爾魔投降了,他敵不過那雙含著心碎的眸于。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錯...還是對...

「要送你進入魔界,還有一個方法。」撒爾魔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依他在魔界的勢力,若非魔主故意為難,相信定能保伊萊茵平安。

但見伊萊茵的雙目閃過了絲光輝,卻聽撒爾魔說:「每年,魔臣也會向魔主進貢,以表臣心。其能是甜美的靈魂、神器,或特別而珍貴之物,當中,亦能是美女。」說著,定眼看了看伊萊茵,像是希望她能堅決拒絕一樣,卻見她呆住了。

「對啊!如果我成了他我妻子的話,他一定不會對我有戒心的,對嗎?」她沒有激動,在回過神的一瞬便平淡著苦笑道,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說:「既然我的力量已沒有再強的空間,那倒不如明天便去魔界,令這件事早有個了解好了。無論我是否真的殺得了撒旦,還是被他殺死,我也不希望再為此事糾纏!」

「為什麼你不考慮留下人間?」這句話,撒爾魔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像是有生而來,第一次被怒火燃燒一樣,把那千萬年磨出來的平靜一息間蒸發。

「你喜歡我嗎?」伊萊茵問道,帶有點好奇的語調,但聲線中卻更多的顫抖。

撒爾魔一聽,頓時一呆,他可沒想到伊萊茵竟會突然如此的問。

看著她,雙眼中的要強像是更明顯了一點,撒爾魔嘆了口氣,問:「是又如何?否又如何?」

「是的話,我會盡量令自己活命。」伊萊茵目不轉睛地望著撒爾魔,說:「否的話,我會決定與撒旦同歸於盡。」

「是。」幾乎是不加思索,撒爾魔便已說了出來。在話道出後,自己卻不免一驚。

笑了...,伊萊茵竟然笑了...,這是此數日來唯一一個真正的微笑,便如春風一樣,把積雪溶掉了,便如輕風一樣,把撒爾魔心中的愁掃去。

「那,不要死。」不知該說什麼話,撒爾魔在數次開口後,只能說出這麼一句──不要死...,只要不死,一切也有方法挽救;只要不死,便能夠後悔、便能夠珍惜。


「那,你要收取當初契約的代價嗎?」伊萊茵哽咽的聲音,帶著笑地看著撒爾魔。

當初契約的代價──撒爾魔能收取任何的東西──「留在人間。」他很想如此說,但按伊萊茵的性子,她可能會當場氣瘋了。

撒爾魔為自己的想像失聲一笑,嚇了伊萊茵一跳,卻見他看著她,道:「跟你再訂立一條契約,好嗎?」伊萊茵呆了呆。

撒爾魔看著窗外的月亮,便續道:「你想得到我的守護嗎?」伊萊茵聽後,不禁征了征。她曾聽說過──魔鬼守護契約,對魔鬼來說,那便似生命的契約──一輩子的守護...一輩子的珍惜...一輩子的...。

「好!」伊萊茵笑著說,眼淚卻已落下來,卻感覺氣氛突然的緊張,不由得想說些什麼來紓緩氣氛:「那...嗯...可以轉售的嗎?」

「那樣,我會殺了你。」撒爾魔說得很溫柔。可是伊萊茵卻已翻了翻白眼,這個人果然是 魔鬼。

只見撒爾魔慢慢的跪在她的腳旁,拿起她的手,深深的吻了一下,便道:「我的力量會一輩子的守護你的,伊萊茵,只要你願意,我會為你實現任何願望。」

「契約的代價是......」看著撒爾魔的動作,伊萊茵淡淡問了句。

撒爾魔微微一笑,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笑道:「以生為鎖、以死為鏈、以忠心為契、以情愫為約。若雙方任何一方毀約,則以死為價。」

伊萊茵聽後,整個人呆住了,直到地上五芒星把他們包圍、兩人胸口上出現了五芒星的圖紋──一個隱藏卻永恆的標記..........

「我得到了魔鬼的生命。」伊萊茵笑了笑,看著撒爾魔,說:「真的是稀有的珍品。」

「是嗎?」撒爾魔輕輕吻了伊萊茵的額頭一下。

「那麼......」伊萊茵看著撒爾魔,有點不敢對上撒爾魔的眼睛,話還未說,雙臉卻已紅起來了,道:「第一次契約的...嗯...代價怎麼樣?」

撒爾魔看了看伊萊茵,卻見她不斷迴避自己的眼神,不禁暗下苦笑了一下。

「你想我收?」

「那有?」伊萊茵回答得很快,臉卻紅得更快。

撒爾魔忍著笑說:「那契約的代價是『任何東西』啊!你想歪個什麼勁?」

伊萊茵一聽,臉頰已紅得不能再紅了,卻高聲說:「啊!是我想歪了,是我錯了。真抱歉啊!魔鬼大人,我現在要睡了,你快給我滾出去。」說完,卻果真一下子倒進被褥,蒙著頭,乾脆不理會撒爾魔。

撒爾魔俯下身去,帶著笑地在伊萊茵耳邊說:「喂!別當鴕鳥。」

「你管我?」伊萊茵一下子,把露在外的耳朵也包在被內。

輕輕地抱著包得似腸粉的伊萊茵,撒爾魔慢慢躺在床上,喃喃似地說:「唉!怎麼說我也是惡魔喔!」說著,但覺被中的伊萊茵已用力地聽著,撒爾魔笑了笑,說:「所以,成你所願。」

那一刻,伊萊茵真想大喊:「什麼叫作『我所願』?」

可是,還沒有叫出來,便感覺到撒爾魔的氣息愈來愈接近了......

那一夜,月亮與夜星也消失不見了,暗暗躲藏著,害怕騷擾了那份溫馨;
那一晚,夜風與蟬兒也沒敢嗚叫,靜靜地屏著聲息,只把驚動那短暫的幸福;
那清晨,初日升起來的時間慢了,想要躲回去,只希望能把那時光延長....

然後,
那個時候,當他懷抱著她的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的無情、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幸運.......
或者,繼續生存著...或者,當日的苦痛,並非是完全的壞事...

五.
黎明無聲無息的到來,如想像般,撒爾魔已不見影蹤。不知為何,她跟他好像有了默契般,此刻,大家心中也感知到對方的想法...

當她走出大廳的時候,一個紫髮男人和小黑鳥便早在等她。

那男人看著伊萊茵回復光采的眼眸,便道:「撒爾魔很早便出去了,他可能不想看著你走吧!」

伊萊茵看著那個男人,笑說:「我知道。」

男人揚了揚眉,沒有說話,卻靜靜把一件黑色的斗篷交給她,道:「我是 別西卜 ,負責把你領到魔界。穿起這吧!」

伊萊茵默默的把斗篷披上,卻見別西卜也穿起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邊說道:「記住。看你是撒爾魔的『那個』,便好心提醒你一下。到了那邊後,便要變成魔鬼,否則是沒有辦法生存的。而黑爾曼等則是不被准許進入萬魔殿的后妃層,即是你即將要到的地方。」

伊萊茵點了點頭,別西卜又道:「還有一件事,撒爾魔要我告訴你。」想了想,便續道:「萬魔殿有四層,第一層是魔王與魔物議事的地方。第二層是給一些長期留在萬魔殿工作的人居住,例如是眾魔君吧!第三層是你們這些妃子們住的。而最高的那層便是魔王的地方,任何人,包括妃子們也不能進去,除非得到特別准許。可是撒爾魔卻要你去那禁止的樓層........」別西卜一口氣地說完,感覺到舌頭有點打結。

伊萊茵一聽,不禁呆了一呆。

那邊的別西卜把舌上的結「解開」後,又道:「小黑鳥可以助你打破第一道關卡的。當你進到了那後,你會發現一道水色的門。在裡面,你會見到四面環冰,冰凍無比。而在四冰牆的中央,則放置著一個冰棺材,在冰棺材的上面你會見到一個女人──一個女人的屍體。」一瞬間,別西卜倒真喊冤,為什麼撒爾魔不乾脆繪張地圖出來?或者,為什麼自己當初不乾脆把圖像傳到她的腦中?

伊萊茵聽著聽著,也不明所以。

別西卜道:「這個女人因為冰冷的關係,所以未有腐化,也沒有變成喪屍,所以你別要這個模樣。」伊萊茵一聽,吐了吐舌,卻聽別西卜續說:「而在她的頸處,戴有一條銀色的十字架項鍊。記著,要取過頸鏈,並戴在自己身上。可是千萬不要忘記一點,這項鍊不能讓任何人看見,特別是那隻跟隨魔王墮天的女天使──以利曼。」

伊萊茵問:「取項鍊幹麼?」

別西卜說:「拿來變賣,他朝若你跟撒爾魔被遂出魔界的話,那條鍊總能賣個好價錢。」說著,但見伊萊茵臉色一變,不禁沒好氣地說:「喂喂!你不是當真的吧?」

聽後,才知眼前的傢伙是說著玩,伊萊茵不禁翻了翻白眼。

只聽別西卜又道:「聽好,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否則死了也是自找的!」伊萊茵伸了伸舌,做了個鬼臉,她雖還是不明他的用意,可是她知道撒爾魔所做的,一定是為了她著想。

只聽她認真的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那項鍊的!不過....」說著頓了頓,想了想,便續道:「叫撒爾魔一定要找回葉,一定喔!」

別西卜看著她,翻了翻白眼,若他能令撒爾魔「一定喔!」,今天便不會站在這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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